秦輕微愣，遠看，他是江南煙雨般清淡的山水，近了，是萬千華彩都不及的煙火迷離，便是那一笑，堪堪勝過人間無數——一個男子長成這樣，真是……
秦輕笑道：“我不是你娘子。”
男子錯愕。
“你是，你是我的娘子。我們拜過天地，飲過合巹……”
“那你可知我是誰？”秦輕反問。
男子默默低下頭。
秦輕歎息，可惜了，竟是個傻子
男子急促不安，“娘子不要兮兮了？”
秦輕苦笑，“我不是……”
男子略帶哭腔，“娘子果然不要兮兮了。”
秦輕又歎口氣，“我沒想過不要你。”
男子破涕為笑，“那就和兮兮回家吧。”
秦輕愣了。
一晃神，被他拽上了船。秦輕再次歎口氣，“我真不是你的娘子。”
男子笑道：“娘子不要歎氣，不然會老的很快的。”
秦輕無語望蒼天，不再說話。
男子自顧自道：“兮兮每天都來找娘子，終於找到了，兮兮找了好長時間了……兮兮再也不會把娘子弄丟了……”
秦輕打斷他，“你叫兮兮？”
男子點頭，“娘子喚我兮兮，那些人稱我尊上，沉榭那個壞蛋叫我越兮。”
秦輕笑了。
越兮見她輕啟朱唇，笑得比她還開心，“娘子終於不怪兮兮了，兮兮還以為娘子是生兮兮的氣了，才故意躲著兮兮的……”
秦輕微微側頭看他，我不是你娘子，即便是，也不會生你的氣的，像你這樣的人，又有幾個人能生你的氣呢？秦輕這麼想著，問道：“你要帶我去你家？”
“恩，娘子不想嗎？還是說你想見水合鏡？”
“水合鏡？”
“娘子忘了嗎？”
“恩，我聽說，水合鏡是傳說中的聖物，我能見到？”
越兮咧開嘴，笑的像個孩子，“我還以為娘子來雪山是為了看水合鏡的。”
秦輕給他大大一個笑，鼓勵的看著他。
果然，越兮繼續道：“楓橋是凡鏡因緣的箴言，橋底下是一池寒水，連魚都活不下去，隻長了些水草，而且，如果你認真觀察，就會發現……”
打住話頭，拉著秦輕坐在船中間，一手摟著她的肩，頭枕在她的肩膀上，“真想就這麼和娘子一直下去。”
秦輕任他摟著，嘴角勾起淺淺的笑。
越兮坐直身子，“娘子都不好奇發現什麼？”
秦輕笑意加深，“你總會告我的，不是？”
越兮撅著嘴，“娘子總是這麼聰明，真是為夫的福氣。”
秦輕忽然道：“前兩天，天縱依坊的人要殺我，你知道嗎，當時很危險……”
越兮黑白分明的雙眸寫滿驚恐，秦輕有點小小的罪惡感，拍著他的背，“嚇唬你的，沒事。”
越兮滾進她懷裏，“娘子莫怕，兮兮會保護你的。”
秦輕略帶驚訝，又有些好笑，手臂收緊一些，歎口氣，又不知道該說什麼了。遇到他，自己總是很無奈。
“娘子，我們到了。”
越兮扶住她的身子，一字一句道：“你一定會喜歡的。”
船行到水中央，越兮道：“凡人是見不到楓橋的，必須走到此處，淩空進入幻鏡才能見到它……抱緊我……”
身子一空，秦輕又站到了西泠橋上。身後是高大的雪山，腳下通過透明的橋麵看到寒水的層層漣漪，仔細一看，平滑如鏡。水中，沒有他們的倒影，倒是一個塔尖若隱若現。
越兮道：“楓橋是進入另一時空的鑰匙，入口就是水合鏡幻化出來的寒水，水合鏡裏，藏著一座九層琉璃寶塔，說是九層，其實隻有一層，裏麵封印著九曲玲瓏陣。”
秦輕蹲下身，輕紗似的衣裙像花瓣綻開，鋪疊在一起，越兮挨著她坐下，摟著她一隻胳膊，“娘子，不要去那個世界，好不好？”
“為什麼？”
“那裏，不好……”越兮的聲音悶悶的。
秦輕輕柔道：“那你說，那裏好？”
越兮沉默很久，才答道：“恩……有娘子的地方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