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輕坐在水合鏡上空看著塔尖的影子彼此交疊,有種從雲端俯視芸芸眾生的錯覺。越兮坐在旁邊,從乾坤袋裏拿出一包爆米花,兩個烤玉米,兩袋兒瓜子,還有一卷手紙。
“你這是?”
“看片嘛,怎麼能不準備呢?”
秦輕無語中。
越兮道,“我教娘子啟動水合鏡吧。”
秦輕挑眉。
“這樣,捏個蘭花指,跟著我念咒語……”
秦輕有樣學樣,水合鏡平靜無波。正準備放下手,水合鏡裏影像翻轉,赫然是雪山的樣子。一轉頭,越兮漂亮的蘭花指還來不及放下,笑道:“娘子真是聰明,一學就會。”
“你……”
景象突變。
昏黃的天灑下傾盆大雨,狹窄的山路上一輛馬車疾行而去,車輪濺起濁黃的泥水,趕車人頭戴氈笠,看不清容貌,左手拉近韁繩,右手猛地抽向馬屁,馬吃痛,長嘶一聲,更加賣力的跑。突然傳來一陣廝殺聲,刀劍砍在皮肉的聲音和人在臨死前的掙紮呻吟夾雜在一起,混合著唰唰的雨聲,格外淒厲。血紅色的雨水順著山路蜿蜒流淌,馬車越往前走,顏色越是選紅。
“主子,前麵……”
“前行。”
車廂裏平淡無波的聲音傳來,趕車人又一揮鞭。前方的聲音已然微弱,天地間隻留風聲雨聲在山間回蕩。
轉過拐角,眼前一幕觸目驚心。
一灘血水中,約有七八個人倒地,麵目猙獰,身上七七八八的傷痕,不知是被砍中要害,還是流血過多而死。馬車的車廂淩亂不堪,拉車的馬濺的通體血紅,不安的踱來踱去。
想來是遇到山賊了。下手真狠。趕車人想到。一想到主子趕時間,回籠心思,揚手揮鞭,右手卻被人抓住。
雨勢不減,一簾水幕懸天而掛,氈帽沿亦是一連串兒的水滴不住往下淌。趕車人回頭,清貴風雅的公子探出身來,雨水順著他輪分明的臉龐流淌,一雙眼眸燦若星辰,長發攏起,現在被雨水打濕,前麵的碎發粘在額頭,那人毫不在意,玄青色的長袍一擺,他跳下馬車。走向死人堆兒。
那兒躺著一個小女孩兒。在一具女屍下麵,約三四歲。
她睜大了眼睛,黑白的眼眸不見淚痕,沒有恐懼,直直的瞪著,小臉上滿是血汙,顫抖的嘴唇,小手放在體測,死死抓著衣擺。他一隻手抱起她,歎口氣,從懷中拿出手帕替她細細擦著,小臉被雨水一洗,才發現白的像鬼一樣,沒有一絲血色,下唇一圈的牙印子。
男子揚唇輕笑,風流無瑕,肩上的頭發滑落,水珠滴在女孩的臉龐上,他看著她,直到她的瞳仁裏有了他的倒影。
手帕打個飄兒,落在血水中,漸漸染成淡紅色,馬匹嘶鳴,車轍聲動,修羅場裏已不見男子和女孩兒的身影……
轉眼是不知第幾年頭的春天。
柳綠鶯啼,桃花飛揚,景色旖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