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上南聽到這句話,傻笑了一聲,臉上的血跡混著這一個笑容,說不出的滑稽。
正要踏進門來,他突然想起什麼:
“等等,這個樣子太嚇人了。”
阿姨身為病人,會被他嚇到的。
說著,他便抬起袖子拚命地抹臉。
施飛雪知道他一向就是溫柔的人,此時看到他這個舉動,恍惚間又見到了多年前那個讓她心動不已的少年……
可是……他們恐怕再也回不去了吧……
“怎麼樣,我這個樣子……”
江上南抹完臉,忽視啡色外套袖子上的斑斑血跡,小心翼翼地問道。
施飛雪抬眸看了一眼,接著不動聲色地抽出一張紙巾,輕輕地幫他擦掉下巴處殘存的一點點血跡。
他的眼鏡早已變形開裂了,看上去很是滑稽,可是施飛雪一點也不覺得難看。
他其實沒有變……這麼多年還和她記憶中的江上南一樣。
江上南見施飛雪主動幫他擦臉,心裏波瀾起伏,歡喜不已。
這就是他的飛雪,總是那麼溫柔。
但是他也知道,隻有他才見過她的這種溫柔,因為從前在班上,飛雪對別的人,總是疏離淡漠的。
認知到這一點,他歡喜極了。
進屋以後,江上南向何慧介紹了自己:
“阿姨,我是飛雪的高中同桌,我們認識好多年了。”
他特意強調“同桌”和“好多年”這兩個詞語,為的是讓何慧知道他們之間的關係不太一般。
何慧很高興能有人來探望飛雪,再一看江上南相貌不俗,女兒對他又似乎很不一般,心念微動。
希望不是她想多了……希望這一次,她不再拖累飛雪……
施飛雪沉默著,給何慧喂完藥後,不知道怎麼麵對江上南,便找了個借口,躲到浴室裏洗衣服。
江上南和何慧嘮嗑了幾句,轉頭看到旁邊的窗台上,靜靜地擺放著那一架他非常熟悉的風車小屋。
曾經他一個部件一個部件慢慢組裝起來的這一份禮物,自然再熟悉不過了。
這麼多年過去了,風車小屋並不怎麼顯舊,而且上麵一塵不染,看來,有人時時為它擦拭。
何慧見江上南盯著風車小屋看,忙道:
“飛雪說,這是她最好的朋友送給她的,放在這裏好多年了,她非常喜歡這份禮物,每天都要擺弄很久。”
江上南不由自主地出聲:
“阿姨,我就是她口中那個最好的朋友。”
不知道為什麼,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的聲音裏充滿了滿足,還帶著些許的自豪。
“哦……”
何慧也沒想到這一層,倒愣住了。
施飛雪聽到兩人的對話,耳朵紅了個徹底,大意了……她忘記把它收起來……
他應該找個門當戶對的好女孩,不要和自己有任何的牽扯才好。
她始終記得那一天他鼓起勇氣的告白,她盼了多久啊……可是恰好那一天,她永遠失去了站在他身旁的資格。
現在的她,就是一個窮苦至極的女孩,沒有理由再偷走他的青睞,沒有理由去拖累他。
何慧睡著了,施飛雪從浴室提著一桶洗好的衣服走出來:
“你……夜很深了,你早點回去休息吧?”
江上南並沒有回答這句話,而是站起身來:
“我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