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隔壁,敲了敲門,有人應了一聲。
祁桑進到屋裏,看到那人正吃力的去拿案上的藥碗,盡量不去碰身上的傷,可是依舊可以看到他臉上的疼痛隱忍。祁桑略有些不忍,伸手端過桌上的藥。
“我剛吩咐了阿福去辦些事,懈怠了公子,公子莫怪。”吹了吹嘴邊的藥勺,送到齊鉞麵前。
“這些瑣事我還是可以做的。”掙了掙抬起身子,動作幅度大了些,痛的額上的青筋直跳,接過藥碗,直接灌了下去。祁桑不由多看了他兩眼,一雙劍眉入鬢,淩厲的神色,刀劍的鋒芒,臉上是經過生死雕刻出的深沉,他知道,他們這些人大凡是為別人計較多,對自己多是苦的。
看著他喝完藥,這才張口道:“近日還有些事要處理,明早下山,不知公子可有什麼去處?”看了看他的神色,頓了頓,“我可以遣人送公子去。”
齊鉞神情淡了下來,“不麻煩了,在這寺中修養些時日,待好些,自會尋得去處。”齊鉞心裏其實是有些清冷,這些年漂泊的太久,似乎是四海皆家,可是真正能夠停駐的地方,他卻想不到一個。殺門?不由得苦笑,若是回去,想必也是活不成的,那裏對待失利者從來都不會心慈手軟。殺與被殺從他踏上這條路,似乎隻剩下這兩件事。
祁桑沉默不語,做了這麼多,說是可以放手不管這個人的死活,他知道,做不到。他並不是善良,從七歲的試煉他的手就在也沒幹淨過,若是那些血能浸透,怕是這雙手早該是紅色的,最嘲諷的是這雙沾滿鮮血的手竟然也救了些人,他殺人隻是為了活著,而他救人也隻是為了讓能活著的人活著,前提是無關他自己的生死,說到底他還是自私。
在這個寺裏除了等死死還是死,這人明顯是有些厭倦。
“你若是這麼想死,”神情似笑非笑,“當初又何必讓我救你,難道就是為了讓別人再回來給你幾刀,覺得這樣才夠痛快?”笑不達眼底的看著齊鉞。
“我不想給公子添麻煩。”
“我救你的時候你就是麻煩了,可不是現在才添的。”他承認想甩掉大麻煩,隻是現在還不是時候。
齊鉞怔怔的看著他,一時有些語塞,“麻煩了。”
祁桑有些惡劣心起,對著齊鉞笑的意味深長,“幸好你這張臉還有幾分看頭,不然我也你會費這些功夫。”
齊鉞似是有些震驚,等意識過來,一張俊俏的小麥色臉,生生的憋出兩朵緋紅,微微有些抽搐,朝床裏微微挪了些許,生怕被惦記上。
看到他這促狹的模樣,這才覺得圓滿了些,幽幽的蕩了出去。
一大早,車便穩穩的上路了。祁桑心神有些恍惚,有些事情想不明白,拿腳踢了踢歪在一旁的阿福,阿福這才挺直了腰板,道:“公子有什麼吩咐?”
祁桑瞅了一眼他這個架勢,忍不住笑道:“得,在我麵前,還裝這些有的沒得。”阿福臉上笑開了:“我就知道,公子最疼小的。”順勢尋了一個舒服的位置便歪在一旁。
一時有些哭笑不得,“這些日子京裏可有什麼事?”話雖是問,但卻是肯定的答案,不然那人怎麼會來。要是說那人是隨性之至,倒不是不可能。隻是少,擱在現在他更是不信的。
阿福想了想,“大事情倒沒有,隻是有幾樁不上心的事。一是,禦史府的大公子在胭脂巷廝混,那女子抱著孩子找到禦史府,說是要給個名分,鬧得沸沸揚揚。二是,京裏又開了酒樓,與千香樓不相上下。打著鬥才的名堂,吸引了不少文人的雅興。生意倒是紅火。叫什麼來著,好像叫十三樓什麼的。還有就是,京都這些天一直在傳大越畏於我們楚國雄威,要派使者和親。是真的是假的倒是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