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聽王羽清“噫”的一聲,陳絢寧又是一縮,“清哥~”話隻說到一半就被王羽清伸手封住,陳絢寧隻覺王羽清的手潮濕冰冷,想來也是極為緊張。王羽清拉著陳絢寧往棺中看去,陳絢寧深吸一口氣,睜眼一看,棺中哪裏有人了,卻原來是一具空棺。柳府上下送殯之人少說也有百多人,此時卻一個也看不見,連本應該躺在棺材裏的柳英傑的屍體也不翼而飛了。
二人不敢多待,重新出了院牆,外麵的雨已經停了,王羽清看看天時,約莫已經二更時分,也不知約自己來的人到底是誰,實在是無從查起。陳絢寧一邊腦中整理思緒,一邊踩著腳下的碎石子,突然一把拉住王羽清,隻見黑暗中一塊石頭上的黑色凝固顯得極為突兀。王羽清湊過去一聞,一股血腥味撲鼻過來,果然是血跡。
地麵的血跡被雨水稀釋,不易被察覺,若非陳絢寧把上麵的石子弄開也看不見下麵的血跡。王羽清俯身觀察,見血跡還不止一處,那人似乎隻是受了傷,血液灑在地上,一路沿著牆角繞到祠堂之後。
二人隨著血跡小心翼翼地往前而行,陳絢寧“哢嚓”一聲腳底踩到一物,一看差點吐了出來,卻原來是一跟裸露的骨骼,在夜色中露出綠油油的磷光。王羽清握住陳絢寧的手緊了緊,湊耳過來以極輕的聲音道,“這裏是座墳場,別怕。”
陳絢寧暗罵自己膽小,學會了高強武功又有什麼用。調整了呼吸,跟著王羽清亦步亦趨地向前走,墳場裏不時有磷光閃出,倒也提供了些許亮光。
如此橫穿了墳場,前麵的路又好走了一些,地麵上的血跡似乎更多了,說明那人被敵人追擊,沒有時間包紮傷口。這條路再往前十步就不能通行了,下麵是一處不高的斷崖,也就二十多尺,但若非身具較高的輕功也是無法下去。路邊不遠處有一間極大的破屋,門口堆著層層木材,“這裏又怎會有伐木場?要是墳場看守人所住還說得過去”。血跡到門前而止,王羽清把耳朵貼在門上凝神傾聽,破屋裏似乎有一點響動,聲音極輕。王羽清向陳絢寧一使眼色,陳絢寧心領神會,把門一推,王羽清當先橫劍而入,陳絢寧跟在身後長劍劍柄貼在耳側,身若弓矢蓄勢待發。
屋內廳裏橫七豎八躺了一地的屍體,都是柳府的家丁護衛,王羽清仔細看了幾人,死者身上沒有血跡,都是被掌力震斷經脈而死,可見凶手的內功極為厲害,死屍上傳出陣陣詭異的香氣,分明是香木神功所致。
“咕嚕”一聲,裏間又傳出聲響,王羽清忙提劍與陳絢寧過去,裏間的門洞開著,忽然一隻血手伸了出來,陳絢寧幾乎心髒都跳了出來,卻見王羽清驚呼一聲,去扶住那人,陳絢寧這才看去,“吳老前輩!”此人竟然是伏虎山的寨主吳天罡。
吳天罡喉結碎裂,口中喝喝有聲,卻說不出話,手上傷口極深,已經見骨,胸口深陷下去,也傳出一陣異香,果然也中了香木神功。王羽清眼中垂淚,“吳老前輩,是誰傷得你這樣沉重?!”
吳天罡閉了閉眼,用力舉起血手向一處地板上指了指,手一鬆,竟已氣絕。陳絢寧抹了抹眼淚去看吳天罡所指之處,地上的石板是鬆的,一抬就起,底下露出一個黑洞。王羽清打亮了火折,揮劍護住全身跳了下去,叮的一聲,擋住了一枚細小暗器,陳絢寧也跟著跳下,一指點出,對麵那人“哎呦”一聲,坐倒在地,半天爬不起來,口中死命哭喊,“奸賊!你不得好死,搶走了綠玉釵還要趕盡殺絕!”
陳絢寧認出這個披頭散發的婦人就是柳承宗的母親,忙一把將她提起,“喂,到底是怎麼回事,對方是誰?我的綠玉釵呢?”
婦人神智迷糊,隻是翻來覆去這幾句話,王羽清摸出一粒醒神丸塞入婦人口中,婦人這才漸漸寧定下來,看著陳絢寧,顫聲不止,“陳,陳姑娘,快去救我家老爺和承宗,他們還在前麵,承宗受了重傷……”
“絢寧妹子你等在這裏,我去前麵看看。”
“嗯,清哥小心”,陳絢寧目送王羽清隱入黑暗,問婦人道,“柳英傑沒死?這到底是何人所為?吳天罡老前輩又怎麼在這裏?”
“老爺是詐死,吳天罡似乎是與凶手一起來的,後來兩個人發生了爭吵,吳天罡就遭了毒手。那張紙,是我,是我發給你的。”
“你要引我們來做什麼?”
“老爺和我就躲在那頂轎子裏,他本想裝死躲過那人的追殺,在路上看見你們和鍾相、瀟湘公子大打出手,又放過了他們,便知道行凶的絕不是你們。因此想邀你們前來,希望能祝我們一臂之力。”
“笑話!你們這樣害我,我如何能幫你們?”
“為了保住綠玉釵,我柳家也隻能尋求你的幫助了,瀟湘公子和鍾相都是狼子野心,是靠不住的。沒想到凶手突然發難,殺了那麼多人,將綠玉釵奪了過去。”
“那凶手到底是誰?”陳絢寧連忙問道。
“不認識,黑暗中隻聽見是個……”似乎起了一陣微風,說到這裏婦人突然止住。
“你怎麼了,到底~”陳絢寧一推婦人,婦人睜著眼睛應聲而倒,竟是死了。
就在此時,黑暗中又一陣極為輕微的風,陳絢寧聽風辨器急忙伏地,隻覺耳畔嗖嗖嗖三枚暗器飛過,似是銀針之屬。還未起身,一陣掌風襲來,伴隨著極香的味道,陳絢寧展開穿雲步,人伏在地上,憑空向後縮了一尺,“砰”地一聲,那掌擊在地麵碎石上,石屑紛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