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閉著眼,點點頭。
大戰自然打不成了,無因和曲微依舊在對峙,軒轅門眾人不知是該相信曲殤,還是相信曲微,隻能兩邊都不幫忙,於是,場中變成了無因和曲微的單打獨鬥。
因為這一場變故,雪峰自然是不能呆了,雲紫隨著暗夜來到魔宮,魔宮在各地都有分支,離軒轅門最近的一處分支正好在月逍遙生父家不遠處。
雲紫想起了那位白發蒼蒼的老者,心中有些感傷,對一臉凝重的月逍遙說道:“逍遙哥哥,趁著現在還算平靜,我陪你去看看你父親吧?”
月逍遙點點頭,那夜,雲紫帶來了他母親的龍鳳鐲,正是對親緣的看破,讓他提前跨越三級,跨入仙人的門檻,終歸,那是他的父親,理應去見見的。
夜色籠罩下的月家一片寂靜,兩人悄悄的落於院中,主屋的燈還亮著,一道孤寂的身影投射到窗戶紙上,正是月逍遙久未見麵的父親。
雲紫上前敲了敲門,裏麵傳出一陣劇烈的咳嗽聲,門吱呀一聲打開了,露出月逍遙父親愈加蒼老的臉龐,他抬起渾濁的雙眸,仔細的辨認著。
月逍遙離開時隻有十二歲,如今,八年過去了,眼前的青年成熟的臉龐上有著少年時熟悉的輪廓,這分明,分明就是他的兒子啊。
“逍遙?”月父一聲呼喚,眼淚便落了下來,伸出蒼老的雙手,想要摸一摸月逍遙的臉,卻又害怕他不肯原諒他。
“爹,我回來看您了。”月逍遙歎息一聲,多年來藏在心中的怨恨,此時已經煙消雲散,老父的身體已是一日不如一日,還是珍惜眼前人的好。
“好,好,回來就好啊。”月父擁抱了一下兒子,將兩人領入屋中,燈光有些昏暗,他又多點了兩盞。他顫巍巍的走到雲紫麵前,欣慰的問道:“逍遙啊,這是你媳婦?長得可真俊啊,我兒好福氣。”
月逍遙剛要否認,雲紫卻對他搖了搖頭,老人時日無多了,何苦因為卓雲英的事情讓他跟著操心?不過是一個稱謂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
“父親。”雲紫嬌羞的低下頭,算是默認了。
多年的隔閡一經解除,孤寂多年的老人便如打開了話匣子,將家裏的事情長長短短都敘述了一遍,說到生氣的地方,拍案而起,說道欣慰的地方,一臉笑容。
月逍遙應和著,有時也插幾句,三個人一直聊著,不知不覺天已大亮,蒼老的老人麵露倦色,凡人的身體比較憔悴,這樣的年齡更是吃不消。
雲紫從儲物袋中取出一粒丹藥遞過去,笑眯眯的說道:“父親,這是仙人的丹藥,凡人吃了可以延年益壽呢,您吃了他,把身體樣的好好地,我和逍遙每年都來看望您。”
月父開心極了,接過丹藥,吞了進去,站起來說道:“瞧瞧,一不留神,天已大亮了,爹安排你們去休息吧?”
“爹,不用了,我們很忙,隻能下次再來看您了,我不在的日子,一定要保重身體。”月逍遙拿出自己積攢的所有金銀,放到桌子上,不忍看老父親失望的眼睛,轉身走了出去。
雲紫對月父擺擺手,叮囑道:“您一定要好好吃飯,過的舒心,長命百歲啊。”
月父眼中含著淚,一直送出老遠,這才一邊抹著眼淚,一邊走了回去。月逍遙的心情有些低落,雲紫也不好受,自古以來,別離都是最讓人難受的,尤其是這樣的情況下,下次回來還不知是什麼時候。
回到魔宮時,無因也回來了,受了一些傷,一邊接受醫治,一邊憤憤的怒道:“那個欺師滅祖的畜生,心裏全都是陰暗,居然使陰招對付我,氣死我了,下次,老夫定要將他碎屍萬段,讓他的魂魄煙消雲散,永世不得超生。”
“你還是注意養傷吧,俗話說,氣大傷身。”雲紫給他送來一粒丹藥,漂亮的丹鳳眼中有些微的擔心,雖說這個無因性格古怪,自私自利,可若沒有他在蠻荒之地的幫助,她的雷毒不能拔除,身體也許就廢了,那半年的相依為命讓她對他有種非常複雜的感情,介於仇人與恩人之間吧。
“醜丫頭,當時的情況,你也不幫我一下,那個紫微恨不得殺了你,你倒是挺講道義,告訴你,曲殤那小子的父母就是被魔族殺害的,他這一生,最恨的便是魔族,當時,如果你跟他回去,你們兩也許還有轉圜之地,如今卻是一絲希望也沒有了。”無因替雲紫可惜,說實在的,他活了這個歲數,從未見過這麼般配的兩個人,他的兩個徒兒,都是他用心教出來的,其中最喜歡的當屬曲殤,悟性高,樣樣都好,爭氣,給他頗長臉麵。
“回去?回去又怎麼樣呢?他是高高在上的曲殤上仙,需要遵守的規矩道義太多,師徒逆倫這種事,是無論如何都接受不了的,同樣是沒有結果,我何苦留在他身邊折磨自己呢?”雲紫垂眸,歎息一聲。
無因沒有說話,也跟著歎息一聲,這個小丫頭性子真倔,不過,時間越長,便越討他喜歡,有個性啊。
“師祖,我給你治臉吧?”雲紫從儲物鐲裏取出一種特製的藥膏,沒有征得他的同意便貼在他滿是傷疤的臉上。
“老夫這麼一大把年紀了,治不治的又有什麼打緊?”無因雖然不同意她的做法,也沒有強烈的反對。
“師祖, 你年輕的時候就沒有喜歡的女子嗎?”雲紫俏皮的打趣他。
“去,小丫頭沒大沒小的,淨瞎說。”話雖說的不客氣,無因的眼眸中卻溫和了許多,每個人都有一段過去,他也不例外,隻是,往事不堪回首啊。
本以為無因是個古怪冷酷的性子,從蠻荒之地出來後,許是心願達成之日有望,心境不同了,整個人也變得輕鬆了,在雲紫看來,現在的無因就是個變臉比翻書還快的老頑童。
無因還在喋喋不休,雲紫卻已將一顆藥丸塞進了他的口中,逗他說:“師祖,快吐出來啊,那可是毒藥。”
“小丫頭,會騙人了啊。”無因美滋滋的咽了藥丸,藥丸一經入腹,便如一股甘泉流遍全身,真是四肢百骸無一處不舒服啊。
一老一小正在鬥嘴,門外有魔族兵士前來稟報:“啟稟雲紫姑娘,宮外一位自稱曲微的老道挾持著月逍遙仙者的父親正在叫門。”
“什麼?”無因爆喝一聲,便要跳起來,雲紫急忙按住他的肩膀警告:“你剛服了藥丸還不能動,如果強行下地,有可能血管崩裂,筋脈淤阻。”
無因忍了又忍,隻好重新坐下來打坐。
雲紫出來時,月逍遙已經出來了,魔宮門口曲微一手提著月父的衣領,一邊望著月逍遙,語重心長的說道:“逍遙啊,你是為師從小村鎮裏帶出來的,手把手的教了這麼多年,師父把你當親生兒子一樣對待,如今,師父有難,你不僅不幫忙,還要助紂為虐嗎?”
“師父,識時務者為俊傑,您常教育我,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如今,師父你明明做錯了,為何不思悔改,錯上加錯?”月逍遙心情有些沉重,畢竟,他是曲微一手帶大的,雖說後來曲微犯了錯,不止一次起了殺害雲紫的心,可畢竟,他對月逍遙是不錯的。
“錯?哼,何為對,何為錯?逍遙,你還年輕,勝者為王敗者寇,你別告訴我你不懂得這個道理。”曲微還在試圖說服月逍遙。
“曲微,直接說明來意吧。”雲紫不耐煩看他假惺惺的嘴臉,打斷他的話,語氣甚為不客氣。
“逍遙,隨為師回去,尋得成神之路,我們一起去神界看看。”
“如果不然呢?”雲紫問。
“不然的話,我隻能對不起月老先生了。”說著,曲微麵露凶光,抓著月父的手猛的用力,呼吸不暢的月父臉色煞白。
月逍遙變了臉色,雖說從小與父親不親,可作為兒子,他不能眼睜睜的看著父親死在他的麵前。
“慢著,你先放開我父親,有話好好說。”月逍遙語氣軟下來。
曲微果然鬆了手勁,將月父丟在一旁,一界凡人,便是不束縛他,他也不可能跑出多遠。
“我數十聲,如果你還不答應與我回去,那就給你父親收屍吧。”曲微冷笑一聲,開始數數。
每數一聲,月逍遙的臉色便白一分,雲紫焦急的站在旁邊,心裏想著對策,雖然她是上仙,出手速度很快,但曲微也是上仙,想要對近在咫尺的月父動手,那是輕而易舉的事情,誰也趕不及援救他。
眼看著就要數到十,月逍遙正想著先答應下來,再想其他辦法,沒成想,噗的一聲,月父手中多了一柄插入心髒的匕首。
“爹——”月逍遙衝了上去,雲紫也緊跟上去,抽出神劍,毫不客氣的與曲微殺在一處,一邊的地上,月父虛弱的依靠在兒子懷中,眼角眉梢都帶著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