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一個聲音打斷了我的思索：“先生，你還記得我麼？”
抬頭一看，坐在前麵的女子轉過頭來，笑咪咪地看著我。在昏暗的車燈裏，我看見這是一個青年女子，但是臉龐和身體開始肥胖，有點象中年婦女了。雖然一時想不起，可是覺得眼睛有點熟悉，反之亦然。
她依然笑看我說，耐心地說：“你真的記不起了。我們曾經見過麵。”
我瞟了她一眼，還是沒有認出。當然，麵容相近的人很多，認錯了人是常事。就如她認為我是熟人，我覺得她麵熟一樣。而且，現在的騙子很多，為了將別人引入圈套，常常會用“在什麼地方見過你
”、“你還記得我麼”等話語來開頭。
雖然這種情況不一定適用於她，但我還是不想和她有更多的交流。
她有點自討無趣，說了一下：“對不起，是我認錯了。”就將頭轉回去。
我覺得這樣似乎有點傷害別人的感情，或許人家是一片真心，僅是認錯人了，或許人家是一個很幽默的人，覺得在公共汽車上太沉悶了，開個玩笑來活躍一下氣氛而已，或許，不管如何或許，人家的出發點是好。
於是，我也變得幽默起來，說：“我記起了。”
她馬上回頭，有點興奮但又有點害羞地說：“真的？”
“千真萬確。”
“那我們在什麼時候見過麵？”
“好幾年前。”
“嗯。在什麼季節？”
“也是在春季。”
“對呀，那在什麼時候？”
“和現在一樣，也是在晚上。”
“你說得越來越對了，那在什麼地方？”
“還用說，就在公共汽車上嘛。”
“你說得太對了!”她高興得幾乎叫起來，引起了大家的注意。看來公共汽車的氣氛開始活躍，但遺憾的是，大家的注意力又轉移，因為大家沒有看見什麼特別的事物，例如，在公共汽車上有人搶劫，或有人被偷東西，或有人打架，或有人親熱等。不過，這無關緊要，因為她的興趣被激發了。
“既然你終於記起了，那麼就爽快地將我的名字說出來。”這時，她熱切地盯著我，似乎我能給她帶來更大的驚喜。
遺憾的是，前麵所說的其實都是假的，我無法再表演下去，隻有用真實來收場：“真對不起，我實在記不起你是誰。”
她立刻惘然若失，歎了一口氣，幽幽地說：“其實你在騙我。”
這時，我還能說什麼呢？我隻希望這次對話到此為止了。
她果然將頭回去，低下來，似乎很沮喪，我覺得開玩笑開得有點過頭，但又不知如何打圓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