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朝歌把聞袖帶回家的時候,時間是下午五點。外麵天還亮著,他的房間裏卻開著燈。聞袖從沒見過如此奢華的臥室,到處都是流蘇、地毯、帳幔和讓人搞不清東南西北的小燈。
夏朝歌的品位如此高雅,是聞袖事先沒想到的。
他對生活采取的是一種玩賞的態度,而不是聞袖事先預想的什麼“傷心男人”。在那樣一個仙境般的房間裏,聞袖覺得緊張,她雙腿並攏地坐在一張扁圓形的紅沙發上,像一個正在等待先生來考她的學生。
“要脫衣服嗎?”
她聽到一個女人傻乎乎的聲音。這聲音把她自己都嚇了一跳。
夏朝歌姿態優雅地坐在她對麵,慢條斯理地吸著一枝煙。他像一個藝術家正在欣賞他的一件作品,用專業的眼光看著眼前的女人,不動聲色。
“你過來。”他說。
聞袖就走到他跟前來。
“轉過去,背對著我。”
聞袖就轉過身。
他開始撫弄聞袖披散在背上的長發,先是把一綹頭發繞在手指上,然後又“嘩”的一下鬆開。再把整個手掌放到她頭頂上,沿秀發一寸寸地摸下來。
“我妻子也有這麼美的一頭長發,她叫小嫣。”
“小嫣?好美的名字。”
“可是她走了,離開我了。”
聞袖說:“我頭發不是我真正的頭發。”
男人說:“我知道,你也不是我真正的女人。可那有什麼關係?”他摸摸她的胳膊,然後告訴她把內褲脫了。
她照著做了。
隻穿裙子沒穿內褲的感覺十分新鮮,似乎有風從兩腿之間穿過,聞袖覺得很奇怪,那個住在自己身體裏的女人,居然沒有絲毫羞恥感,她站在陌生男人跟前,裙擺幾乎碰到男人的臉。“我不是小嫣。”女人說。
“你是你,我知道。”男人繼續撫摸她。聞袖隱約聽到窗外街道上汽車唰唰開過的聲響,她想自己怎麼會在這裏呀,而且是在這個半明半暗的房間。以前她常常在這個時間給虎安打電話,現在她在幹著什麼呀!
她遠遠地聽到自己放在包裏的手機響了。
男人已經把她摟到懷裏去了。她想跟他提手機的事,可又不敢。男人湊近她耳邊小聲說:“你要接電話嗎?要不你去拿一下。”
她離開男人,到客廳裏去拿手機。電話竟是虎安打來的,虎安說昨天晚上,你是不是給我打電話了?聞袖想了一下就說,沒有,絕對沒有。就在打電話的時候,她感到男人的手像一條小魚,滑滑地鑽到她身體裏麵去了。
“你在幹什麼呢?”虎安頗為不解地問。
“沒幹什麼啊。”
“聽著怎麼那麼不對勁。”
聞袖感到男人的手一直在動,她不知自己是如何掛斷電話的,到後來又跟電話裏的虎安說了些什麼,這些她都不清楚了。男人沒有脫掉她的裙子,男人撩起裙子跟她做愛。
他從後麵來,兩次都從後麵。她看不見他的臉。
聞袖覺得,她好像變了個人,以前那種姿勢她是絕對不能接受的,但現在她卻覺得快樂。
一星期時間很快過去了,夏朝歌對聞袖說期限已滿,讓聞袖離開。說著,遞給她一個牛皮紙信封,裏麵裝著粉紅色的紙鈔。
聞袖不肯接。她說:“你是不是把我當成妓女了?”
夏朝歌說:“別這樣想,這樣想對誰都不好。我把你當成妻子,但你畢竟不是,對吧?”
“每個女人你都玩一個星期,然後用錢把她們打發走,對嗎?”
“隨你怎麼想,但期限已滿,你必須離開。”
聞袖穿著她來時那件衣服,看見枕頭上的長發已脫落了一大片。假的就是假的,她對自己說,他愛上的是我的頭發,而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