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第二十八節 女人胸口的火山(1 / 1)

李銀弧一直在婚姻的大門之外徘徊,她把自己定位成一個不結婚但也不獨身的女人。她的理論是她不想把自己後半生的幸福寄托在一個男人身上,而要寄托在很多男人身上,因此她使自己變成一條能分泌出各種黏液的魚,針對不同男人,隻要對她有用她就能及時準確地貼上去,然後把他利用個夠,再一腳踢開。

李銀弧有一段時間黏住顧非克是為了讓顧克非幫她發表一篇短得隻有三千五百字的短篇小說《純潔》。為了發表這篇小說她非常不純潔地跟顧克非睡了覺,她覺得這下顧克非一定跑不了了,睡完覺第二天她就頻頻在呼機上給顧克非留言,追問托他辦的事怎麼樣了。小說家顧克非本人並不在純文學雜誌社上班,當時他不過是答應幫助李銀弧推薦一下她的小說,不知怎麼稀裏糊塗就跟她上了床。

他們是大白天在李銀弧的住處幹的那事,時間非常倉促,李銀弧說她忙著呢,待會兒工會幹部還要開會選舉,所以請他盡量快一點。她說這話的時候顧克非正在她裏麵動著,這“請盡量快點”幾個字使顧克非處境非常尷尬,他是繼續動下去呢還是就此不幹了?他覺得自己真有點騎虎難下。

顧克非正在進行激烈的思想鬥爭的時候,隻聽得“哎呀”一聲,李銀弧從床上跳起來,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套上一件衣服和一條裙子。

顧克非赤裸裸地躺在那裏,像個被人拋棄的孩子。

李銀弧穿好衣服,踮著腳跑過來尖起嘴像一隻鳥兒一樣在顧克非的瘦臉上啄了一下,顧克非覺得她好像叼走自己一塊肉,他伸手撫了一下自己的臉頰,明顯地凹陷下去了。

“我去開會,”她氣喘籲籲地說,“你在這兒等著我,我一會兒就來。”

她像變戲法似的在一秒鍾之內就把自己變沒了。

顧克非被反鎖在那間屋裏,變成了一個囚犯。他躺在那張毫無特色的硬板床上,眼睛盯著書架上那些幹巴巴的政治輔導材料發呆。時間過得很慢,顧克非枕著自己胳膊平躺著,他聽到自己頭皮深處血管嘭嘭脹裂的聲響,他現在躺在這裏,他被羞辱了還不能動,待會兒還得接著被羞辱,這叫什麼事兒?

他頭痛欲裂,像被人冷不丁投進監獄又搞不明白自己到底犯了什麼罪,他在那塊硬板床上來回來去地折騰著,找不到一種舒服的睡姿。日光透過薄薄的窗簾刺痛著他的雙眼,他一會兒坐起來一會兒躺下,他聽到附近建築工地的電鑽正在瘋狂運轉,那種刺耳的聲音一下下鑽著他的頭皮,他實在躺不下去了,他坐起來開始穿衣服,看到赤裸的下體他仍有一種受辱後的委屈。

在他係好最後一粒紐扣的時候,那個女的倒又回來了。

“怎麼?連這麼一會兒你都等不及了?”她說,“這不,我剛開完會就急急忙忙趕回來了。”

顧克非坐在床沿上,雙手撐著頭。李銀弧走過去仔細地插好門,然後走過來有點得意洋洋的表情衝著他笑。

“你笑什麼?”

“你看看我裏麵什麼也沒穿!”

她把裙子撩起來給他看,後來幹脆把裙子蒙在顧克非頭上,顧克非左突右突無論如何也無法從裏麵掙脫出來。

於涼打過來的傳呼就在這時候在李銀弧幹燥的小屋內“嘀嘀”地鳴叫起來。

顧克非及時地給於涼回了電話。

於涼問:“喂,你在哪兒呢?”

“我在開會。”

顧克非語氣平和地回答。

從那以後顧克非真的開會的時候常常會想到李銀弧,一個不穿內褲的女人端端正正地坐在主席台下麵第一排,有板有眼地作著記錄。有時候,她還站起來到台上去發言,在燈光的照耀下她那個部位茂盛的一叢幾乎透出裙外,與台上茂密的草本植物混為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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