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對耶利亞的測試結果表明:耶利亞的身體狀況一切正常。
管束對著那幾張寫滿數據的表格有些欣喜若狂,他懷著巨大的野心和狂想企圖證明自己的命題成立,從而改變人類的命運。
他太為自己的想法驕傲了!
他對耶利亞的興趣原本是在研究上的,沒想到耶利亞卻不顧一切、盲目地愛上了他。就在那天晚上,他觸摸到她微涼細滑的肌膚,他在臥室的床邊找到她,發現她全身赤裸沒有穿衣服,眼睛上蒙著一塊紅布。
“你愛我嗎?”耶利亞說,“不管我能活多久你都要愛我愛到底,你能做到嗎?”
管束撫摸著那塊紅布問:“你為什麼要像個盲人一樣呢?”
“因為我的第一次。”
“他呢?”
“出國了。他去了法國。”
“你還愛他?”
“時間過了這麼久,已經記不清了。”
他們做愛的時候就沒再說一句話,視覺的阻隔使得耶利亞浮想聯翩,她想起蔣維東,想起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個男人,甚至想起那個她極端厭惡的喜歡對她動手動腳的老季來。
第二天一早,耶利亞到單位去上班,推開打字室的房門,隻見一個穿紅色短裙的年輕女人正坐在自己座位上。那女人的裙子短得露出了一大截不該露出的大腿,正一條腿疊在另一條腿上,嘴裏叼了根鉛筆,露出很悠閑的樣子。她腳上的船鞋隨著她疊在上麵的那條腿晃悠的頻率而搖晃,隻勾住了鞋尖那麼一點點,一蕩一蕩的,眼看就要掉下來了,但最終卻還不曾掉下來。
耶利亞說:“喂,你坐錯位子了吧?”
那女人橫了她一眼,說道:“是老季讓我坐這兒的啊,怎麼啦?”
“老季?我看他是昏了頭了,這明明是我的座位嘛,他怎麼能讓你坐在這兒?”
說罷,耶利亞就氣衝衝地到隔壁去找老季。
老季正在辦公桌前正襟危坐,見耶利亞闖進來一點也不感到奇怪,反而拖著長腔慢條斯理地問道:“有什麼事嗎?”
“那個女的是誰?”
“哦,我正要跟你談這件事呢。她是新來的打字員,姓李……”
“那我呢?”
“所領導考慮到你的身體,決定給你放長假了。你現在就回去收拾收拾吧,什麼時候養好了身體,什麼時候再回來上班。”
耶利亞說:“我剛上醫院作的體檢,檢查結果一切正常啊。”
老季用手指指腦袋,“有時候,這個裏頭的病是很難檢查得出來的。”
耶利亞“哼”地冷笑了一聲,轉身就走。老季也跟了出來。
耶利亞看見打字桌上放著瓶跟老季從前送給她那瓶一模一樣的香水,就對那穿紅裙子的女人說:
“當心點,千萬別把這瓶香水打碎了。”
“別理她,她這人有病,你別跟她一般見識。”老季在一旁插嘴道。
“你才有病呢。”
耶利亞重重地往地下吐了口唾沫,拿了自己的幾本書,轉身走出小白樓。外麵的光線直射在她頭頂,她茫然地站在太陽底下,一時間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這時候,耶利亞在單位門口迎麵碰見另外一個失魂落魄的女人,她正急匆匆地往裏走,和耶利亞擦肩而過的時候,她好像這才看出耶利亞是誰,她停在那裏,盯了耶利亞幾秒鍾,臉上忽然冒出了點森冷的笑容。耶利亞有些日子沒有碰到王定紅了,這次相見卻給耶利亞留下了陰森可怖的印象。
自從耶利亞辦公桌上的那張照片被裝進她的口袋,她的內心就一天也沒有平靜過。她恨這個被Q射線輻射卻越活越滋潤的女人、搶走了別人男朋友卻假裝不知道的女人,她想,憑什麼好事都讓她一個人攤上啦?她還讓別的女人活不活啦?她天天把那張照片裝在兜裏,別人裝照片是為了愛一個人,想念一個人,而她呢,她是為了恨,為了詛咒。她每天在那張照片上戳戳點點,憤怒的時候甚至吐上口唾沫。王定紅變成了一個因嫉妒而瘋狂的女人,一個知識女性背叛起來比一無所有的人還要決斷。有一天晚上,她終於想出了那個驚人的決定:她決定用Q射線自殺。
“那個女人不是自殺。”
耶利亞在電梯上遇到那個開電梯的女人。電梯上就她們倆,女人向她發布最新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