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 / 3)

剛進入冬天,北方的空氣幹得厲害,有一天早晨洗臉時,許唐成甚至流了鼻血。這是老毛病了,基本一到這個季節,他的鼻子就碰都碰不得。他抽了兩張紙堵住鼻子,仰著頭走了出去。

“你怎麼了?”正在穿鞋的成絮模模糊糊中看到他不尋常的姿態,關切地要過來看,但在中途不小心被地上的網線絆到,叮叮當當帶出一陣聲響。

“小心點小心點。”許唐成連聲說。

成絮高度近視,但以眼睛會變形為由拒絕長時間戴眼鏡,堅持不到必要的時候絕不戴眼鏡。許唐成也挺佩服他的,一天被各種東西絆八次都能克服。

“沒事,空氣太幹了。”

成絮說要去一個公司做調研,早早就抱起書包出了門。許唐成在他走前扔給他一個麵包,讓他路上吃。

今天有個學長讓他幫忙給一個本科生的智能車隊做個指導,說是學弟約了好幾次,可自己這陣子太忙,實在沒空,隻好找他幫忙。他換好衣服剛準備過去,卻收到了學弟的電話。學弟說他們昨晚聚餐,可能吃壞了肚子,現在集體在醫院打點滴,問他指導能不能改天再做。

許唐成自然答應下來,又關心地問了幾句,在確定他們已經沒事了之後,結束了通話。

行程臨時取消,許唐成之前為了一篇投稿的論文熬了一周,此刻一點都不想再去實驗室了。他聽著歌打掃了一遍宿舍,又把那根掉落的網線仔細地重新固定好。之後實在沒什麼事做了,在心中打算了一番,他幹脆買了車票回家。

因為本來覺得會在學校呆兩天,所以周五他就把車借給了別人。

周慧看他回來,很驚奇:“不是說不回來麼?吃飯了麼?”

“吃了。本來有事,後來又沒事了,我就回來了。”

周慧迎上來,接過他手裏的東西:“這是買的什麼?”

“加濕器。”

周慧一聽就皺起了眉頭,許唐成趕緊搶在她之前說:“我知道家裏有,給你們屋裏再放一個,最近天太幹了。”

周慧瞪了他一眼,數落他又亂花錢。

許唐成笑了笑,換好拖鞋,看著空蕩蕩的屋子,奇怪地問:“我爸和唐蹊呢?”

“我把他倆支到你奶奶家去了,我剛大掃除完,這個季節家裏的灰太多,暖氣一燒,別說他倆了,我都難受。”說著,周慧拿過許唐成剛脫下來的外套,捏起一隻袖子嫌棄,“哎喲,你看你這袖口都髒了。”

“怎麼會?”許唐成給自己倒了杯水,“我新洗的,才穿了連兩天。”

“那你上次洗衣服肯定沒搓袖口,這個袖口啊,領子啊,必須要單打肥皂搓一遍。你直接扔洗衣機肯定洗不幹淨啊,等會我給你再洗洗。”

許唐成幹了一大杯水解了渴。聽著洗衣機正在旋轉的聲響,他無奈地把手搭到周慧的肩膀上,抽走被她嫌棄的那件外套,推著她往沙發走:“得了得了,我回去再自己洗,你歇會吧。我明天還走呢,你現在洗了也幹不了啊。”

“你洗不幹淨,我給你洗了搭暖氣上一晚上就幹,你在學校那麼忙,不省了自己洗了嗎……”

兩個人爭辯了半天,許唐成還是沒能拗過周慧,隻好看著她拿起自己的外套,把兜裏的東西掏出來放到茶幾上,進了廁所。

“哦對了,上次你大伯還說等你回來讓你去一趟,一闞不是高三了麼,說要參加自主招生,我記得你給你們學校的那個自主招生幫過忙吧?你去給他說說吧。”周慧探從出身子,兩隻手上還沾著泡沫,“你要不現在過去吧,正好今天一中也放假,一闞在家。”

“晚點吧,”許唐成把加濕器弄好,打了個哈欠,“我先睡一覺,困。”

許唐成不屬於精力很好的那一類人,慣有睡午覺的習慣,哪怕隻是眯一刻鍾,也一定要眯。混混沌沌地睡了一會兒後,他是被關門的聲響吵醒的。睡眠淺的人就是這樣,明明還隔了一扇房門,一點點聲響卻像在他的耳朵裏被無限放大。

“哥?你怎麼回來了?”許唐蹊驚訝地看著穿著睡衣走過來的人,在反應過來以後,迅速把手裏的一個袋子塞到了鞋櫃裏。

“不想我回來啊,”許唐成假裝沒看到她這欲蓋彌彰的動作,很平常地問,“怎麼你自己回來了?爸呢?”

“還在奶奶家。”許唐蹊小聲說。她蹲下身子換拖鞋,短短的頭發垂下來,擋住了半張臉。等她再站起來,臉已經薄紅了一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