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七日臨近,因為這是三皇子四皇子的誕辰,宮裏鬧成一片。皇上發了話,大意是說這宮裏好久沒辦喜事了,趁這個機會要好好熱鬧一番。
我想著是好久沒高興高興,也著實該熱鬧一番。旁的不提,也是該乘著這機會去東宮西宮的走走,加上外祖父皇命在身,好久沒機會進宮,眼下倒是進宮的好時機,也不知司馬家可一切安好。
早有伶俐的丫頭準備了彩燈掛上,那些個沉沉的帷幔布簾也為了應景換成了喜氣的,看著倒覺著歡欣。
還沒等我歡欣勁兒過去,隻聽一個尖細的嗓門老遠就嚷著,傳到我耳朵裏一陣厭惡。
“連雜家也敢攔,不要命了,做死的!還不滾開。”
守門的小宮女寧兒也跟著進來,看那情形快急哭了。
“公主息怒,寧兒攔不住。”
我疾走兩步去攙了劉元,
“真是放肆,劉大總管是打小看著我長大的,我見著敬還來不及,你們這幫沒眼色的東西也敢攔著,還不下去領罰。”
“公主這可折殺奴才了。”他一拍腦門,急著說
“瞧我給忘了。大事不好了,今天早朝黃太傅為太子的事舊事重提,聖上大怒。宣了董大人邵將軍等一幹大臣,連平安侯也被召來,屏退左右,在禦書房議事。也不知誰說了什麼,皇上連茶盞都砸了,說是讓我趕緊的來請公主,聖上召見。”
不敢怠慢,急忙趕去禦書房。
父皇召我到底是何意,太子之位如何定奪,如何會與我相幹,這些短時間也想不通。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禦書房房門大開,宮人遠遠跪在殿門外,隱約望見裏麵也跪了一地大臣。
走至門前,劉元示意我停下。
“稟皇上,景曦公主帶到。”
“進來罷。”
進去才看的真切,外祖父同那邵江軍跪在最前,地上是茶盞的碎片,黃大人撫著頭跪在父皇腳邊,額上泊泊流著血。
我小心翼翼走至天子身側,弱弱喚了句
“父皇”
他沒有抬首,抓起我的手附在桌上,仍舊埋頭專心致誌看桌上畫著的朗朗山河。我靠他那麼近,可以看見他兩鬢鬆散的微白的發,剛毅側臉的整個線條,甚至聽得到他的呼吸,他淺淺的吸氣,眼睛不曾眨動。我看著他的手,這是父皇第一次牽我的手,我從未覺得那麼幸福,我期盼時間在這一刻定格。
卻聽他低低的問
“我的曦兒,朕的江山可好?”他抬眼看我
一刹那,我涼透了心。隻因他上挑的眼角殺氣四溢。
我不知道以後多少個夜晚,我會夢到那個眼神,每次都會為這次的心痛徹夜難眠。那夜,一個死去的女兒鎮靜的淺笑著,跪在那個高高在上的男人麵前說
“兒臣惶恐,不知道江山好不好,隻知道父皇說好便是好。”
他聽後朗聲大笑,笑到極致是他說
“好…。答的好…。朕這麼些子女裏麵當真你最聰明。”
夢中的那個少女從那一刻不再是少女,因為被剝了那一層屬於孩子的皮,血淋淋的讓人作嘔。
渾渾噩噩,我不知道我是怎麼出的禦書房,緩過來的時候已經繞了好遠,連身邊的宮人何時被我遣走的也不大記得。原想就這麼走走,可步子還沒邁出去,突然被一雙手捂著嘴拉進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