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麵站著的中年男子打了個千,抬首看我
“公主息怒,微臣鬥膽了。”
看他穿著太醫的官袍,但端著一張方正臉,眼神犀利隱隱帶分血氣,看來久經沙場。此人必定是外祖父花心血安排在太醫院的良大人。
“快快平身,想來良大人必是事出有因。”
“公主聖明,微臣今天冒犯了,但事關重大不得不出此下策。”他四下裏看了一眼,見沒人略顯放心,急忙說道
“微臣前幾日已見過四皇子,本依著皇子的意思不想打擾公主,可事態嚴重,四皇子此招又奇險。不得不請示公主,願公主勸勸,若勸不住也還請公主早作防範…。”
他話還未說完,遠處傳來步輦的鈴鐺聲,鈴聲清脆異常,宮裏隻有皇族血脈才掛的這九宮銀鈴。但這鈴聲雖脆但聲短,是女兒家掛的小玲,看來是景玉來了。
良大人聽到鈴鐺聲隻得言簡意賅的說了兩句
“淑妃十日前遣人出宮買了紅藥,分成小份,正是十二分,總量剛好不會有生命危險但多一分都使不得了。四皇子讓臣備了一樣的藥。”
“那藥何時給的景軒?”
“昨日剛暗中送去。”
趁那群人還未看到,衝良大人揮了揮手,他抱拳告退,翻身上牆,一眨眼消失在牆頭。
整了整發鬢,迎上快至跟前的景玉。
做了些耽擱才回到椒房殿,宮人全聚在殿外,看我回來才安了心。
蘇嬤嬤擦了擦眼角,急忙拉我進了內殿。剛進去就看見景軒黑著臉坐在桌邊,看到我臉色才稍有好轉。
“都下去吧。”他疾走兩步拉著我坐回桌邊,我看他額上出了冷汗,步伐也有點怪異。
忙仔細拉著他看看,“腳怎麼啦?”
無所謂的語氣“沒事,馬脾氣強,下馬時蹭了點皮。”
又迅速變臉,滿臉凝重
“你還可好,父皇可有難為你?”
心下知了個大概,怕是知道我去了禦書房心裏擔心,才弄傷了腳。
手撫上他的臉,溫暖的皮膚,仔細看他墨黑的眉,狹長的眼。是什麼時候他也在慢慢變了,心智蛻了稚氣,連麵相也慢慢成熟。
景軒看著隻注視著他的景曦,飛揚了唇角。
收回手,望向遠處,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微久才起唇
“小時候,你總喜歡拉著我偷偷喝酒,那時候小,品不出酒的香來,隻是奇怪那麼難喝的東西你怎麼喜歡。但想著要是母後聞出你身上的味兒來,怕是得好好罰你,如果我也一道喝了,母後向來寵溺我,不會怪罪,連你也能免了罰吧。”
景軒沉默不語,等著下文
“如今母後不在了,以後你喝酒就不用拖上我了,倒是省心了。”
我就這麼靜靜的看著他,他眼裏沉重,幾次想開口但最終隻換成一聲歎息。
景軒撐著桌沿站起來,理了理那明黃的衣袍,朝門外走去。午後的陽光從門口直射到他身上,在他周身灑下一圈陰影,那略顯消瘦的背影站的筆直,每一步都邁的沉重有力,馬靴踏的那地麵咚咚作響,連受傷的腳也不見一絲步行的異樣。
我猜到他既對良大人做了囑咐,定然是不會告訴我的,既然勸不住,若他想這般我也不攔他。
這麼想著走到了院子裏
“來人。”
“公主有何吩咐?”
“讓蘇嬤嬤捧杯茶來。”
這院子寬敞,陽光也好,曬著太陽人也變得活絡了些。而且院子一眼望去沒什麼遮蔽,說話沒什麼人能聽見。
蘇嬤嬤捧了茶來,我品了一口,瞧著四下無人
“有件事求嬤嬤。”
嬤嬤詳裝替我擇糕點,低下頭
“公主是嬤嬤我的命,有事吩咐一聲,這求字可使不得。”
嬤嬤挑了個杏仁酥俯下身遞到我嘴邊時我如此說了一番。
用帕子擦了擦嘴邊,朝嬤嬤揮了揮手,嬤嬤暗中衝我點了點頭便退下。
後天便是他們的生辰,景逸身體不適不便見客,皇上便傳令特在椒房殿慶生。
看了看天色,後天也是個大晴天,七月七,是個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