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陶知行連同陶瑞和柳姨娘母子,已近從馬車裏頭出來了。而坐在馬車上的陶瓷,卻因為性子靦腆、有些膽小,一直呆在馬車裏麵,不肯下來。
柳姨娘見陶瓷遲遲不肯下車,不禁出聲問道,“小瓷,怎麼了?”
陶瓷小小的身子縮成一團兒,小聲說道,“娘親,我怕……”
柳姨娘見女兒這般的不爭氣,忍不住低聲嗬斥道,“怕、怕、怕!有什麼好怕的!難道這幾天娘親對你說的話,你都當成了耳旁風?”
“我……”陶瓷低頭想了想,心中不免有些動搖。可她抬頭看了看陶府門外那黑壓壓的一群人,原想朝著柳姨娘伸出的手又縮了回來。
陶知行見柳姨娘遲遲不肯邁步,便淡淡開口道,“可是小瓷出了什麼狀況?”
柳姨娘朝著陶知行溫柔一笑,說道,“嗨,能有什麼事兒!不過是因為小瓷第一次來到京都,見不慣大場麵,一時有些難以適應罷了。我回頭跟她說說便好了。”言罷,柳姨娘便轉身,朝著車裏頭的陶瓷使了個眼色。
陶瓷感受到柳姨娘對自己冷厲的眼神,終是慢吞吞的下了車。
柳姨娘見陶瓷下了車,長舒了一口氣,再次對著陶知行說道,“陶郎,咱們走吧。”隻是這麵色相比之前,又柔和了一分。
陶知行顯然沒有將這個插曲放在心上,他拍了拍柳姨娘的手背,輕聲地說“沒事,孩子畢竟還小,可以慢慢教。”
“嗯。”柳姨娘朝著陶知行點了點頭。
靜庵堂
陶筠雅自今早從小翠那兒得知,柳姨娘要入府的事。便從雲氏的玉清堂離去,去了自己的忘月居換衣服,匆忙來到了薑氏所在的靜庵堂。
薑氏依舊如往日那般:緊閉著雙眼,手握佛珠,跪坐在觀音像前。聽到屋外有腳步聲,便知是陶筠雅來看她了,緩緩開口道,“小知他,可是接了新夫人回府?”
薑氏此言,雖是問句。陶筠雅卻是心知,老人早已知曉此事。索性便開口說道,“祖母,筠雅瞧著府外張燈結彩的,好不熱鬧!”
薑氏聽聞,麵色一沉,“既是外頭的孩子得了重病,回來後理應及早醫治才對。現如今,小知被聖上委以重任,授命教導九皇子。朝中上下有這麼多雙眼睛盯著咱們陶府,他怎可如此糊塗!不就是把外室連同子女接回府嘛,用得著這麼大費周章?”
“想來是父親覺得,從前虧欠了姨娘和弟弟妹妹們。她們初次來京,自是要好好籌辦一番的。免得往後,府裏的丫鬟婆子將她們怠慢了。”薑氏表麵上雖在責怪陶知行,但陶筠雅明白,自己的祖母在這府裏最看重、最關心的還是自己的父親。
果然不出陶筠雅所料,薑氏聽後,立馬點頭道,“嗯,小知他一向孝順懂事。柳姨娘畢竟生了兩個孩子,他如今對她們三人看重些,也是難免的。”
陶筠雅靜靜的站著,聽薑氏說話。隻過了一會兒桂嬤嬤便急急忙忙的從外頭趕來朝著薑氏說道,“老夫人,老爺他帶著柳姨娘她們來看您了!”
薑氏抬起頭,看了桂嬤嬤一眼,對著陶筠雅說道,“丫頭,扶我起身。”
老太太薑氏聽聞後,便起身朝著正對門口的紫檀木桌走去。薑氏拂袖端坐在梨花花木椅上,隨手拿起放在桌上的茶水。
“母親。”陶知行一進屋便朝著薑氏恭敬地喊道。可這目光卻是對著站在薑氏身旁的陶筠雅。
陶筠雅知曉柳姨娘她們要入府後,便特意去了趟忘月居。她將原先穿在身上的素青色羅衫褪下,換了身淡粉色的錦衣裹身,外披白色紗衣,露出線條優美的頸項和清晰可見的鎖骨。
陶筠雅將三千青絲隻用乳白色的發帶束起,頭插蘭花白玉簪,一縷青絲垂在胸前,一張明媚的小臉雖未施粉黛,卻已如花瓣般嬌嫩可愛。此時的她,好似隨風紛飛的蝴蝶,又像是清靈透徹的冰雪。
陶知行平日,見慣了陶筠雅穿著一身素衣的模樣。他雖心知,自己這個嫡長女小小年紀已是樣貌不俗,卻也未曾想到,陶筠雅好好裝扮一番竟是這般的傾城國色,當真叫人移不開眼。
不僅是陶知行,跟在他身側的柳姨娘,同樣注意到了站在老太太身邊的陶筠雅。
柳姨娘平日裏最是引以為傲的,便是自己這張清秀脫俗的臉蛋兒。可她未曾想到,自己剛一入府,便見到了一個容貌氣韻皆比自己出眾的女子。柳姨娘瞧著這個女子年紀不大,也便不可能是陶知行的原配夫人,難道她是陶知行的小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