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走吧。”段啟這會兒後悔了,真把她的話當回事兒帶她來看這個東西。雖然她學醫肯定是繞不過這個關,但是如果上了一些醫學課再來看這個東西心裏有底或許反應會好一些。
在他拉著她手捂著她眼睛帶她往房間外麵走的時候,可以感覺到一些濕漉漉的液體粘在他掌心裏。段啟一刹那心如刀割,把她帶到門外後立馬將她環抱在懷裏:“哭了?”
兔子從不哭的。小時候做錯事被爺爺哥哥罰站的時候,也隻會強硬地站在門口一句話都不吱聲,看得他們兩兄弟心裏麵發疼。誰讓喬家人的性格都是這麼強的。段奶奶是這麼對他們兩兄弟說的。
這一刻兔子又為什麼哭了,流下來這麼多年來沒有流下來的眼淚。
段啟的雙眼眯成了條縫。
爸。喬鈺的嘴巴裏張開無意中喃喃出了這麼一個字。
她爸,她想到她爸了。
段啟摸著她腦袋,使勁兒摟著她,一句話同樣都說不出來。嘴裏麵全都是苦澀,口水咽著。
究竟是她從哪裏知道的,知道了她父親犧牲的時候是什麼樣子的。不是被子彈擊中,而是被炮彈打中,半張臉半顆腦袋都沒有了。喬爺爺那時候得知兒子的慘狀時,曾經雙腿發軟,很久都沒有能站立起來。但是,誰讓兒子是軍人,軍人就是這樣的,很有可能死的時候連全屍都保不住。喬爺爺可以把這件事告訴孫子,孫子是男孩,承受得住。可是,絕對不會告訴孫女她父親有這麼慘烈的事情。
所以,大院子裏的人都知道這個事情,誰也不敢對兔子說這個話。那麼,兔子從誰口裏得知這個事情的。這麼殘忍的事情,是誰告訴兔子的?那個該死的家夥!段啟手裏握緊了拳頭想。要是被他抓住,他說什麼都不會放過。
喬鈺吞了好久的口水,才把淚吞回了肚子裏,袖子往眼皮上一擦,道:“還看。”
“不看了。”這回段啟說什麼都不讓她繼續看了,必須帶著她回去。明天都是除夕夜要過年了,他讓這隻兔子觸景傷情哭成這樣,他奶奶不饒過他他也一樣不會饒過自己的。
“怎麼不看了?”喬鈺說。
這個時候真得感謝自家兄弟段安,突然這個時間給他打來了個電話。段啟把電話接起來,一邊和段安說話,一邊拿公務壓兔子:“走吧,我還有事情要忙,必須回去了。”
喬鈺這才作罷。
兩人走回去的時候,段啟要去另一個地方找個人說點事,喬鈺就此幫著他把解剖室的鑰匙送回去給劉燕。
她走到辦公室的時候,劉燕一個人在辦公室裏似乎在沒事發呆,看到她進來立馬站了起來問:“學長呢?”
“他走去那邊找人。”喬鈺說。
也就是說,段啟不來這邊見她了。劉燕心裏莫大的失落感,對喬鈺指著桌上:“你把鑰匙放那裏吧。”
喬鈺把鑰匙擱在她指定的桌上,轉身要走。
劉燕實在忍不住,對著她背後說:“我看你這麼年輕,你學校裏沒有男生追你嗎?不覺得和他年紀相差有點大不合適嗎?”
“沒覺得。”喬鈺實話實說。
“真沒男生追你嗎?我告訴你,你以後會後悔的。因為他比你先老。”
“沒關係。他以前就很照顧我,到他需要人照顧的時候,我照顧他就可以了。”喬鈺道。
劉燕壓根沒有想到她會來這樣的答案,一時間傻站在了那裏。
喬鈺埋頭快步走出去,走到外麵和他彙合的地方,在他停好的車邊等著他。遠遠看到他一步步走近的身影,喬鈺的腦海裏不由閃現出以前那麼年,她自小有多少次看著他和她哥哥那樣對著她走來。
她沒有比劉燕漂亮,她唯獨勝過劉燕的地方,不過是這些長年積累的與他在一起的時光。這偏偏是誰都沒有辦法替代她的。
所以,她對劉燕真解釋不了什麼。
段啟走到了她身邊,馬上給打開車門:“快進去,別凍著了。”
“段安和你說什麼了?”喬鈺問,“他和我哥虎子哥他們,過年回來嗎?”
段啟不好回答她,隻道:“看情況吧。”
*
男朋友不在的時光真寂寞。孫思雨又跑李薇薇這邊訴苦了,拉著李薇薇說她們倆個同病相憐。
李薇薇甩開她的手,直接說:“受不了就分手唄。”
“沒良心。”孫思雨嘟著嘴說她,回頭看邱曼意幫李康君哄著孩子,道,“這孩子真的是我姨丈的孩子嗎?”
“當然是了。”邱曼意笑笑,回答道,“你都不知道他和他姐姐多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