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罷了,為師信你便是,和你父親的賬,秋後再算。”麵對著少年眼中熊熊燃燒的火焰,顧斯年隻覺得真摯異常,分外燎人。
“但我們終是要離開,十年的教導,我於你已無愧……”
“若真是無愧,何必向我解釋那麼多?直接走了便是!”鎮安不忿。
“哦?難道為師還欠你的不成?”
“顧師於我有入門之恩,再造之德,鎮安再不敢妄言索取……”
“是嗎?剛剛要取林夕做媳婦那句話,是誰說得?”
“弟子隻是認為,您對我有牽掛,而弟子對於您和林夕,也同樣有牽掛……我……離不開你們。”
顧斯年是了解眼前這名少年的心性的,若非至切,何必言似哀求?他心中一軟,卻依舊不得不硬起心腸“我不需要你的珍惜,林夕更不需要,現在的你,對於我們而言,隻是需要放棄的一個累贅,明白了嗎?”
又是一陣沉默,正當顧斯年天人交戰,醞釀著話語時,少年動了。他跪在顧斯年的麵前,行了一個大禮。
“弟子明白了。”
“如刀般鋒利的言辭的確可以激勵一個人,可是我並不需要……”少年起身。
“我一隻都明白自己配得上什麼,所以您的論斷,我不接受!”他推開輕掩的柴扉。
“我裔鎮安這一生,絕不負深恩,死師友,所有我所珍視的,都要不顧一切地留住。”
“顧斯年,你給老子等著,你會後悔今天的決定的!”
話音未落,少年已經走出了院子,逃一般地離開這片蒼翠竹林。
目睹著這一切,顧斯年隻是張了張嘴巴,無可奈何地笑了笑。對於這個名不正言不順,卻實實在在學了他了很多東西的弟子,他其實是相當滿意的,因此即便離開,也是不忍太過傷害他。
“激勵無用嗎?怕是終究意難平吧……”顧斯年突然一指點出,直刺自己的胸口。心髒部位,一縷縷散發著金色光芒的血絲驀然浮現,凝聚在指尖,成為一滴璀璨奪目的赤紅血精。顧斯年屈指一彈,那血精便倏地飛向少年離開的方向。做完這些,他的臉色也變得極為蒼白。
“寂滅將至,唯有天賜的寵兒才能夠傳承我們的意誌,為世界搏得那一線生機。驚豔如你不行,就連為師,也終將不過是那登峰路上的一堆枯骨……做個平凡之人吧,這不是嘲諷,而是為師真切的祝福。”
遠處,少年渾身一震,還以為受到了什麼人的攻擊,謹慎戒備著作出了防禦姿態。卻又覺得渾身暖洋洋,剛剛強行裝波伊留下得身體創傷竟然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好轉。
而在他和顧斯年都無法察覺的氣海深處,一隻小小的鳥狀虛影浮現,吞噬著外來的血精,變得逐漸凝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