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仇斯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躺在驛館的床上。睜開眼睛,適應了下光線,房裏隻有他一個人,一切都如以往一樣平靜,似乎什麼都不曾發生。若不是胸口依舊的疼痛,他真的會以為一切都隻是自己的一場夢……夢……究竟是噩夢,還是好夢……為何在他夢裏,是她吻住他的唇,是她為了自己不顧一切……
仇斯環顧一周,屋子裏隻有他一個人,她……應該已經跟上官走了吧……仇斯的嘴角勾起一道自嘲的冷笑,這一切不都是早就想好的嗎?他還在期待什麼呢……他一定是瘋了,才會夢到她為了自己不顧一切……他帶給她的傷害如此之大,又怎會有如此不切實際的奢望,這是他自己作孽的後果,又能怪誰呢?而現實,在他意識最後清醒的那刻,是她為了上官奮不顧身……胸口就那樣痛起來,不知道痛得是外麵的傷還是內心的,可就是讓他痛得快要窒息……仇斯眼裏一片漆黑,透不進任何光線,翻湧的隻是連帶著傷口的深深的痛……
房門突然開了,斜斜照進一道光束,仇斯眯了眯眼,定睛看著被推開的門。陽光下,那個一身素雅衣裙的身影端著托盤站在門邊上,陽光直射仇斯的眼,讓他的視線有些模糊,順帶著,連她都仿佛長著一圈毛絨絨的邊在視線裏似有若無。
這一定是他的幻覺,他這樣想著。原來她在他的心裏已經如此得重要,重要得竟會讓他有看到她的幻覺……
初蕊推開門,竟發現躺在床上的男人已經醒了,有些詫異。已經五天了,他一直昏迷,而她一直在他身邊。在他昏迷的日子裏,她第一次覺得這個男人其實並非她一直認為的那樣暴戾殘忍……在他昏迷的日子裏,他似乎一直在做噩夢,夢裏似乎是他以往的經曆,在他額頭細密的汗珠裏,初蕊似乎感覺到他的恐懼與不安,而在他的不安裏,也包括她……
……
“初蕊……初蕊……對不起……”他的輕聲呢喃,隻是唇語的微笑顫動,卻在初蕊耳邊凝成清晰的話語。
……
“初蕊……不要離開我……”他的不安和恐懼,他冰冷的大手緊緊裹住守在床邊的她的手,幾乎將她捏痛。
……
“娘……娘……不要離開我……”他的床上輾轉,可是眼睛卻沒有睜開,似乎掙紮在某個無邊無際的噩夢裏,夢魘抓住他,他像個迷了路的孩子,那樣的他讓她驚訝,奇怪地,那樣的他看在她的眼裏,心竟然會陣陣發麻發痛。
……
“為爹娘報仇……報仇……”他在夢裏的低語,卻堅定有力,震顫初蕊的心。
……
初蕊突然想起他曾經對小凡說過的話,難道他在強迫自己強大,最後變得無情,變得殘忍,甚至對他自己他都是那麼殘酷……他究竟背負著什麼……
對於昏迷的仇斯,初蕊竟產生了一絲不願離開的念頭,或許,剝落他心上的那層堅冰,他也會是個有血有肉的男人……而看到醒來的他,她覺得自己一定瘋了,怎麼會因為昏迷時的他而忘記他依舊是個可怕的野獸,會隨時把自己傷得體無完膚,她留在這裏隻是想要光明正大的離開他,不給自己留下任何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