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設丞在屋子裏急得團團轉,向教導和許教導不由也跟著心慌意亂。嚴主簿咳了一聲,皺眉道:“子間,別再轉了,再轉老朽眼睛都要花了。”
羅設丞這才反應過來,自知失態,忙道:“是學生失儀了。隻是依老師之見,如今該如何是好?”
畢竟是端博士的課上出了問題,許教導自是心急如焚。不由道:“是啊,這若是國嗣學或者國姝學還好說,這國子學的學生們可不好惹,平日裏若是如此他們定然高興都來不及,今日卻揪著此事不放,如今連二皇子也發話了,他們自是鬧得更厲害了。”
向教導咬牙道:“這些人真是枉費了博士們教習的聖賢書,哪裏有半分懂得尊師重道!”
“向教導!”
嚴主簿喝道,向教導立時收了口,卻仍是滿麵不忿。嚴主簿撫了撫長胡須,沉聲道:“事已至此,這火顯然是又要燒到你我頭上了。想來其他兩學的博士也早已被打過招呼,肯定是不會願意來代課了,看來藺博士今日是不得清閑了。”
羅設丞似是也下定了決心,他轉身看著許教導和向教導,正色道:“如今便全要靠你們二人了。若是成,則我們都安然無虞。若不成,我們這些人都不會有好果子吃。此事若當真鬧到祭酒哪裏,他們貴人言重,指黑說白也並非難事,祭酒還不是會拿我們當棄子。”
許教導被他這副悲壯的神色驚到了,身子抖了抖道:“羅設丞,你,你別嚇我啊!”
向教導瞪了他一眼,看向羅設丞道:“羅設丞你說吧,要我們做什麼?”
“如今他們鬧騰,便是要為難藺博士,讓藺博士去上課。隻是藺博士初入國子學,之前也並非擔任過此類職務,怕是一人應付出來。此事說來其實也容易,你們二人是博士的教導,便將藺博士當做你們的博士,做你們平日裏該做的,輔導藺博士上完今日的課程便可。”
說完,他便風風火火的朝外走去。如今出了這等事,他便是幾人的主心骨,見他突然離去,許教導忍不住喊道:“羅設丞,你要去哪兒?”
羅設丞腳下不停,頭也不回道:“去找藺博士。”
見兩人麵麵相覷,嚴主簿瞪眼道:“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快去備課!”
兩人頓時反應過來,爭先恐後的跑了出去。
藺卿南從來時便知道自己在國子學怕是不會待的如意,所以方才之事也並未放在心上。他自小喜研聖賢書,從前在垣州刺史府也好,後來來到賀容府也好,都不願他與外人親近,所以他整日的心思便都放在了孔孟之道上。
國子學是祈堯最高學府,來到此處雖非自願,但除卻那些紛紛擾擾,這等文人賢士聚集之地卻是他仰慕已久的。能輕而易舉便成了國子學的博士,藺卿南提心吊膽之餘,又有些躍躍欲試。他向來崇敬大丈夫立於世,能夠學有所用,雖然請來的夫子皆是對他讚賞有加,但他閉門讀書,到底紙上談兵,如今能夠為人師表,陰差陽錯卻也是如他所願。
隻是當羅設丞告訴他即刻開課教習,藺卿南仍是一陣心慌意亂。他一邊跟著羅設丞的腳步匆匆趕回寧鴻堂,一邊道:“我初來乍到,還請設丞容我好生準備一番,才不負太後眾望。”
羅設丞嘴裏嘟囔著“你沒準備才是太後期望的”,轉頭卻義正言辭道:“藺博士才高八鬥,學富五車,我等仰慕已久,已經等不到來日了,便請藺博士今日讓我等開開眼吧。其實我國子學的學生雖都是貴族子弟,但素來平易近人,尊師重道。我也已經派了向教導和許教導為你備課,藺博士不必擔心,隻管安心去吧。”
藺卿南慢慢停下了腳步,默默的看著羅設丞。羅設丞與之對視片刻,雙手抹了把臉,略顯為難之色道:“其實是這樣的,今日……可能並非黃道吉日,就在方才不久前,楊博士家中失火、端博士舊疾複發,所以此刻國子學內無人練習,學生們正在鬧騰。所以……”
藺卿南了然道:“所以,恰好隻剩下我這個今日上任的博士了。”
羅設丞點了點頭,剛準備開口同他好生說說這其中厲害,再好生安撫一番,便見藺卿南整了整衣冠,轉身道:“那我們趕緊走吧。”
羅設丞看著他的背影愣了愣,趕緊追了上去。
而此時錦毓齋內,透過窗口可以看見蔚芷琉正麵向窗口望著院中落花似在出神,房中隻有她與妍如主仆二人。
“你確定沒有看錯人。”
不知聽到了什麼,蔚芷琉猛地轉身,沉聲問道。
“妍如”搖頭道:“千真萬確,是太後欽點的藺博士,藺卿南。小姐從落棠山莊回來後讓我等留意宸祥宮的動向,昨日宸祥宮的水嬤嬤和萬公公拿著一道太後懿旨出了宮,去了賀容府。今晨又派了一位公公親自去賀容府接人,大有脅迫之意,之後藺卿南便入了國子監任職國子學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