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分卷 【壹壹玖】油盡燈枯(1 / 3)

皇上醒來後的第一件事卻是發落了皇後,而後便召集了司徒大夫與丞相入宮,好一頓嘉獎與賞賜。又言道自己如今身子不濟還需養病,丞相又年輕沒有曆練,朝政之事還是得多多倚仗司徒大夫。消息傳出來,讓很多這些日子對司徒府觀望的朝臣頓時心裏有了底,瞬時間,司徒府之熱鬧可堪比城東的菜市場

然後所有人不知道的事,司徒大夫得意洋洋的走後,丞相君彌被皇上單獨留了下來。皇上望著司徒大夫的背影,眼中的敬意與熱度漸漸冷卻下來。

“丞相覺得,朕是否太過倚重司徒大夫?”

君彌神色如常,聞言拱手道:“皇上聖明,自有定奪,無需微臣置喙。”

解卿南轉而看著他,淡淡道:“丞相之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愛卿覺得,朕為何提拔你為相?即便你從前是中書舍人,繼任為相天經地義。但你到底在朝中根基淺薄,比你有資曆著比比皆是,朕卻獨獨選了你。”

君彌亦淡淡答道:“微臣是皇上的臣子,無論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丞相,還是各地一個小小縣令,都不過是為皇上分憂罷了。微臣覺得,為相者有才能與忠心便可,實在無需再錦上添花權勢滔天。”

解卿南唇邊露出一抹笑意,拍手道:“如此淺顯的道理,朕的滿朝文武大臣卻都不懂。今日朕又獨獨嘉獎賞賜了司徒大夫,卻對這段日子來同樣為朕處理政務的丞相視若無睹,你說,朕的那些朝臣們會怎麼想?”

君彌眸中閃過一抹光亮,麵上仍是沉靜如水。

“朝臣們不過是趨炎附勢罷了,因著皇上天威難測,難以接近,便往往攀附與皇上的近臣,以此求的保全,才覺心安。原也都是並無他想,更無謀逆之心,隻是權臣權勢滔天後仍不知滿足,便會如謀逆罪臣秦泰應一般,滋生為人臣子不該有的野心。”

解卿南禁不住咳了兩聲,沉聲道:“朕才初醒,太後便以指使宮女毒害朕、心生妒意險些害賢妃小產,和與人私通之罪數罪並罰。朕措手不及,隻得先將皇後幽禁與自己宮中,暫時保全。”

君彌的手一緊,聲音卻仍是平和如常。

“後宮生了如此大事,微臣一路而來也有所耳聞,眾人皆道皇後失德,心生謀逆,已經被皇上厭棄,擇日處死。可微臣如今看來,皇上似是不信皇後之罪?”

解卿南的目光愈加冷冽,冷聲道:“朕的好母後,便這麼迫不及待想要將皇後置於死地了嗎?前朝後宮串聯一氣,賢妃又很合時宜的懷上了皇子,看來,如今朕倒是多餘的了?

隻是朕與皇後相識相伴多年,自有夫妻間的情份。說皇後心生妒意謀害皇子,朕不信,說皇後在朕重病之時與人私通,朕更不信,說皇後指使宮人下毒毒害於朕,朕無論如何都不信!”

君彌看著解卿南,眼中微微有著動容。小姐為了他,已然心甘情願放棄了複仇,自先帝駕崩之後,更是一心一意輔佐他登上皇位。無名寨之人皆替小姐不值,卻也無能為力,好在如今看來,小姐也不算是一廂情願。

“丞相,如今司徒大夫之勢愈大,朕便越發器重與他,讓旁人都以為朕當真隻能倚重於他。盛極必衰,也好讓他放鬆警惕,露出狐狸尾巴來。從前對付秦相,父皇動用禁衛軍與府兵,如今他們必有防備。宮中應該也遍布太後的眼線,此事朕隻能交托與你來辦。”

君彌跪下領旨道:“微臣定不負皇上所托。”

解卿南點頭道:“賀容府的公子賀容雋乃朕舊事相識,朕對他甚是信任。他自先帝在時便自請去鎮守邊關,這些年屢建奇功,深得先皇倚重,如今已是手握重權的大將軍。你避過司徒大夫的眼線,告訴他朕恐不久於人世,速速讓他領兵歸朝。”

君彌道:“皇上福澤庇佑,自會逢凶化吉。”

解卿南擺了擺手,苦笑道:“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朕如今的境況與先皇當日一般無二。如今時日無多,該著手將前朝安頓穩當,否則,待朕身後,皇後該如何自處?朕食言了,不能陪她相攜白首,卻必得為她思慮深遠,否則朕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