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要細算起塗山輝與蚩尤的交情,怕是要追溯到兩千年前。但說到底,也是人各為己,利益當先。戶寶是黃帝之妹,她與兒子塗山芒自然是支持軒轅。塗山輝便理所應當的成為了蚩尤掌握青丘動向的一個樞紐,塗山輝有了蚩尤的支持,實力上也與塗山芒縮小了差距,手上可以調集的人脈和資源都變得充裕起來。
“蚩尤兄請上座。”塗山輝引著蚩尤來到左列最前安坐,蚩尤見對麵的位子還空著,笑問道:“還有哪位貴客沒到啊?”
“是在下兩個朋友,也不知趕不趕得上。”塗山輝正說話間,眼角餘光便瞥到閣中走進兩人,眉目間立時充溢著歡喜之色,介紹道:“便是這二位了——尊神燭龍和這位姑娘。”
燭龍手中提著一壇子酒,麵無表情,倒是南喬,言行舉止皆透露著一股輕快,雙眼被這滿室的珍饈佳肴、琳琅美酒牢牢吸引住,又見一身長大漢,個子足足有常人的三倍多,獨自一人對著一張特製的大桌子,桌上的美味怕是不夠他塞牙縫的,南喬忍不住一笑,那巨人見了,臉上竟泛了些紅暈。
南喬在心底暗自慶幸,若是聽了燭龍的話不過來,她的腸子還不得悔青了。
塗山輝迎上去,蚩尤好奇難耐,便也一並過去,塗山輝少不得替他們當中間人,“這位是九黎的首領——蚩尤。”
南喬聞言愣住,呆呆的打量了這個俊朗瀟灑的年輕人好半天,方才憋出一句話道:“他是蚩尤?”
蚩尤以為又是一個對自己愛慕已久的小姑娘,見到他高興的傻掉了,笑道:“正是。”
南喬心砰砰跳的厲害,雙手也抑製不住微微顫抖著,不知是因為高興,還是因為太緊張。老天爺是在給她機會嗎?給她一個報仇的機會。她想到自己身上並沒有帶任何的凶器,燭龍更是渾身上下尋不出一物,無意間瞥到塗山輝身側有一把佩劍,猶豫了一瞬,便飛快的將那劍拔出直直朝蚩尤的心口刺去!
蚩尤到底是戰場上廝殺出來的神明,比這更猝不及防的危機都遇見過,南喬隻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女子,連劍都拿不穩的,蚩尤見狀不對,連忙側身一躲,避過了要緊部位,但因距離太近,手臂外側卻還是被刺傷了。
蚩尤所帶的兩個仆從立馬上前要抓南喬,被燭龍一一打開,將南喬護於身後。蚩尤用手捂住傷口,眉頭緊蹙,喝道:“下去!”
兩人得了令,乖乖退到蚩尤身後,想扶又不敢扶的樣子。
本是喜慶日子,無端出了這種狀況,難免人心惶惶亂作一團,塗山家的人就罷了,他族使節現在便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還順帶看好戲找樂子,就等著他們的笑話。塗山輝命人給蚩尤包紮,蚩尤隻略搖搖頭,這點小傷,按他的恢複力很快便可完好無損,用不著那麼小題大做。
蚩尤抬頭緊緊盯住南喬,見南喬毫不畏懼他的目光,絲毫沒有膽怯回避之意,心中詫異,稍稍調整了一下自己的語氣,道:“你為何想殺我?”
“你殺我至親之人,我又為何不能殺你?”
塗山輝見南喬就要說出軍備圖之事,趕忙打岔道:“這裏人多眼雜,有什麼事去旁邊耳房再說。”
塗山輝領著二人穿過廊沿,行不多時到了一間小屋子,命手下在外麵守著,自己進去為他們調停。南喬心情略略平複了些,坐在榻上胡亂思想前事,那紛雜記憶便如浮光掠影般匆匆而過,倒像有一世之隔。
“你為何說我殺了你至親之人?”
“你為了奪取軍備圖,不惜派人殺害醉春樓掌櫃和兩個夥計的性命,你都忘記了麼?”
蚩尤一臉愕然,他手上沾的鮮血雖然多,卻從不記得有這麼一樁恩怨。當初塗山輝雖然告知了他塗山家多年搜集而成的這幅軍備圖已經完成,他也並未生出要去搶奪它的想法。塗山聞英想評估他的勢力而決定下一任族長的人選,這對他並不是什麼壞事,反正九黎的軍備實力遠超軒轅和神農,他有什麼可擔心的?
“我蚩尤頂天立地,做過的事不會賴掉,但沒做過的事也絕不接受旁人的誣陷。”
南喬眉頭一皺,懷疑道:“你的意思是——不是你?”
蚩尤點頭。
“喬兒,我能保證蚩尤兄沒有做過這事。當初我既能把軍備圖的事告訴他,塗山芒就也能告訴黃帝。誰最想摸清九黎的軍事部署,想必不用我說你也清楚。”塗山輝冷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