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應龍受傷住到青丘算起,也有七八日了,期間軒轅再無動靜,倒是平穩的異常。應龍的元氣也漸漸恢複,兩三日已經可以下地行走,到如今已是能跑能跳,百無禁忌,整日在這青丘府中無所事事,心情倒比之前疏散許多。
蚩尤在青丘待得也是夠久,是時候回九黎料理些事情。本來想帶南喬一塊兒走,隻是南喬受塗山輝之托照管青丘,在他沒轉變為人身之前怕是脫不開身了,蚩尤心中雖有不舍,但有南喬在青丘守著他也放心,便沒有派人來接手南喬的位子。隻是還有一事一直在心中牽掛不下,這日臨走前,蚩尤特地往歲寒軒走了一遭,見應龍正在院子裏舞鞭,幹脆在門口看了一回,待應龍歇息飲水之際,方才從門後轉出,拍手讚道:“應龍將軍好身手。”
應龍見是蚩尤,連忙低頭謙虛道:“大人過獎,我不過會使一些雕蟲小技,與大人比起來簡直不堪一提。”
蚩尤撩袍在石凳上坐下,微微一笑道:“便是你這‘雕蟲小技’差點要了我的命。”見應龍麵上略顯尷尬,又趕忙解釋道:“我可不是跟你算賬來的。我這人,最見不得那些彎彎繞繞,誇你舞的好那便是真心,你用不著自謙。”
應龍笑著點點頭,看他身上裝束甚為正式,好奇問道:“大人是要回九黎麼?”
“是,馬上就走。”
“這樣啊。”應龍了然的點點頭,又抬眼笑問道:“那大人是專程來與我告別還是有什麼別的話要說?”
“有別的話要說。”蚩尤倒是毫不回避。
“那讓我猜猜,大人是想與我談——立場方麵的事對不對?”應龍啜了一口茶,搖頭晃腦的笑道。
蚩尤見他開誠布公,倒是有些驚訝,挑眉道:“應龍將軍果然是聰明人。那不知將軍是怎樣想的呢?”
“這兩日我一直在考慮這件事。若我倒戈向你們投誠,那我便是不忠;但你們救我性命,沒有你們就沒有今天的我,我若繼續與你們為敵,便是不義。於是我想而又想,決定憑我自己的心來做個選擇。”
蚩尤點點頭,道:“洗耳恭聽。”
應龍忽而起身下拜,正色道:“若蒙大人不棄,我應龍願加入九黎,鞠躬盡瘁,死而後已。”言罷便要磕頭。
蚩尤連忙伸手攔住他,扶他站起,點頭道:“自古忠義難兩全,無論你今日選擇軒轅還是九黎,我都不會為難你,真的想好了麼?”
“想好了。”
“那好,”蚩尤拍了拍應龍的肩,暗自思想了半日,方才繼續道:“我希望你裝作這次隻是單純的被俘,日後重回軒轅,做我九黎在軒轅的內應,你萬事多加小心。隻是……五萬大軍在青丘戰敗,你回去難免受責,你若不想遭這個罪,我也不勉強你,你就到我九黎來便是。”
應龍聞言輕笑,抱拳道:“我應龍雖算不上是什麼了不得的人物,但也不至於連責罰都受不起。我在沙場上拚殺多年,大傷小傷的受的也不少。你盡管放心,我一定隱藏好身份,軒轅一旦有什麼風吹草動我都會第一時間通知你,再不會出現這樣青丘被突襲的事情了。”
“恩。隻是一樣,你我聯係不能太頻繁,而且務必謹慎。”
“我知道。”應龍笑應道。
“那好,”蚩尤站起理了理自己的衣冠,告別道:“那我先回九黎了,有什麼事情你和南喬商量,她還要再代管一段時間的青丘,若軒轅沒什麼動靜,你也不必急著回去,多幫襯她些。”
應龍跟著起身送他到門口,聽到南喬要留在青丘不禁微微一笑,滿口應承道:“盡管放心去吧,她的事便是我的事。”
蚩尤聞言一愣,定定打量了他許久,應龍奇怪問他怎麼了,他也隻是笑著搖了搖頭,踱步遠去,在青丘大殿前和自己的部將們會合,一道返回九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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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水城,公子府。
昌意在書房內急的坐立不安,來回踱步,還不時搖頭歎息。終於聽得下人來報——崇滿先生到了,心頭的焦慮才覺紓解了些,趕忙請他進來。崇滿從容邁進屋內,施施然朝他行了個禮,笑問道:“公子在為何事著急?”
“你可來了。”昌意把他按到凳子上坐下,指手畫腳道:“母妃派人給我傳了一封口信,說是父君打算讓我領兵去青丘,把應龍給救出來。現在諭旨已經在路上了!”
崇滿撲哧一笑道:“公子所憂心的便是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