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喬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他的所指,不解笑道:“他是誰?”
浮涼睜開眼麵無表情地凝視著她,南喬隻覺尷尬得很,為難道:“我的確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再盯著我看也沒用。”
她說的是實話,卻不是符合他心意的話。
浮涼眼中閃過一絲不屑,剛剛醞釀出的大好氣氛已經被南喬的不解風情敗光,沒了那份心境,然而執念還是不散,猶豫著,終還是問出了口:“我是說——你的相公。”
南喬不由怔忡,她幾乎已經忘卻了浮涼知道此事——畢竟那日往後,他沒有再提過,也沒有必要再提,她與人世的一切羈絆都隨著那沉甸甸的誓言而被斬斷,一切皆成虛妄,再提不過傷感。想到蚩尤,她心中掩埋已久的淒淒切切的悲哀,又重新生根發芽、蔓延不息,那些溫暖的、細碎的、隱痛的、無奈的、偏執的……沿著經脈,沿著她體內滾滾流淌的血液,把心中的酸楚遣送到她的手指、足底、天靈……她的雙手浸在溫暖的恰到好處的池水中,慢慢握緊了雙拳,十分客套地對浮涼微笑,道:“這些事情,還是不要再提了吧。”
浮涼的唇上揚成一個十分冷峻的弧度,眼底晦暗不見光亮,哂笑道:“若是我非要知道呢?”
南喬冷冷抬頭與他對視,他太高傲,也太孤獨,同時擁有絕對的強大,因此形成了暴戾的脾氣和不可一世的乖張,不需要在乎別人的感受,所有事情都隻按照自己的喜好來辦,並且要他人完完全全的臣服在他的腳下,不能有絲毫的抵觸。
但若是有了,會怎麼樣?南喬忽然一笑,她想試一試,反正她在他麵前已經沒有什麼可以藏著掖著了的,唯有這麼一點的幹淨、珍貴的連她自己都不敢去想的事情——怕自己湎於這樣的回憶中而失去了苟延殘喘的勇氣,她不想這些和他扯上半點的關係。
“那是你的事情,與我無關。”她的笑容分外的妖嬈燦爛。
不知是這份妖嬈燦爛惹怒了浮涼,還是她這句冷淡到底的話點燃了他心中的怒火,她的孤傲讓他無法忍受,他麵上的笑意漸漸消弭,最後變成了一道若有若無的弧度,他的兩隻手緊緊鉗製住她,隨後——不過一刹那的光景,裹挾著恨意和愛意,他吻上她的雙唇,來勢洶洶,像兩隻小獸的纏鬥。她感覺到自己的雙唇被咬破,血液的味道讓她直泛惡心,她憤恨到了極點、恐懼到了極點、戰栗——亦到了極點,她覺得自己的雙膝幾乎要癱軟下去,雙手也沒有一點力氣,她終於拚著自己最後的一點力量把他推開,狠狠地給了他一耳光。
手掌和臉頰的相觸——可以溫柔、可以凶殘,此刻便是後者——一記清脆響亮的耳光聲如此突兀,突兀到和剛剛的纏綿迷亂沒有一點點銜接的縫隙,尷尬到就是他們二人一時都不能明白發生了什麼。空氣中所有的曖昧也都在這一聲響起時終結,氣氛冷到了冰點。
南喬不知哪裏來的勇氣打了浮涼一耳光,自己都震了一震,回過神來時,感覺雙手一陣陣發麻,她方才知道自己剛剛用了多大的力氣,戰戰兢兢抬頭看向浮涼的臉——右邊是一道掌印,現在還不是很明晰,但那巴掌仿佛打在她自己臉上一樣——沒有道理的,她的臉生疼。
浮涼黑著臉沉默了許久,這段時間裏,兩人各自懷著各自的心思,誰也不肯道出。南喬自然知道不久後便是浮涼的怒氣宣泄之時,時間越久,她就越是膠著,她突然想和他道個歉,但轉念一想,此事都是由他挑起,她隻是下手不知輕重了些,豈能向他低頭?更何況,這樣不說話倒還好,萬一他就是在等待著這樣的一個契機——一個開始懲罰的契機,那她豈不是自找苦吃?南喬一邊想著,一邊拿池水清洗自己的嘴唇,壓根沒有注意到浮涼越來越暗的目光和愈來愈冰冷的嘴角。
他突然製住她的手,挑釁道:“有什麼可洗的?都已經這麼髒了,再洗都不會幹淨。”
南喬臉上浮起一絲微笑,點頭道:“我覺得能洗幹淨就好。”
浮涼雙眉擰起,一隻手捆住她的兩隻手,一隻手托住她的頭,再次深吻下去,兩人的距離比上次更近,他的呼吸也比上次更加局促,隻聽他含糊不清道:“我就要你。”
南喬腦子徹徹底底懵掉,這算什麼?對她的反抗的懲罰?因為她不想與他親近,他便要逼迫、強求,用自己身為冥王的優勢,不對,是身為一個男人的優勢,去欺辱一個沒有能力自保的女人,這難道值得驕傲,值得吹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