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正文卷 第八十三章 動妾思(1 / 2)

前程往事,俱已隨風而散,他們是局內人,睜著兩雙迷茫的眼睛想要從迷霧中搜尋什麼,卻還是一如既往的困惑。他們的命運在天地洪荒中如此渺小,如此的微不足道,更別提一點小小的記憶。

南喬聽了他的話默然,雖未作色,心裏卻忍不住覺得他說的有理——這世間太多巧合,她的失憶是巧合、浮涼的失憶也是巧合,但浮涼這樣冰冷孤傲的神對她有莫名的親近感,這一點——很難再稱之為巧合。這念頭讓她覺得害怕,她沒想過自己和浮涼有什麼命定的糾葛,更不願與他有什麼命定的糾葛,說實話,她寧願他們是彼此傷害互相傲視的關係,她可以心安理得的恨他、排斥他,哪怕落的傷痕累累,終究也好過這猝不及防迎來的緣分——應該說是,孽緣。

若這一切當真是上天的玩笑,她又該怎麼麵對這個殘忍的、溫柔的、冰冷的,故人?她轉過頭看了一眼笑意盈盈的浮涼——他是這樣高興,高興的讓她不由生出了惻隱之心,高興的她不忍心去說任何絕情的話,高興的——仿佛這樣的笑容就生在她的臉上,她努力微笑點頭,眉眼盈盈道:“倒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是吧!”浮涼得意道,“所以讓你留在這裏,也不算委屈了你,就當是我們再續前緣了。”

南喬隻覺胸口悶得慌,自己不過隨意附和了一句,他竟然能發掘出如此的結論,連囚禁她的一點點愧疚感都被抹去了——不對,可能他從來沒有愧疚感這種東西,南喬嗬嗬一笑,終究沒有掃了他的興致。

浮涼放置在她腰間的雙手突然鬆開,南喬正發愣,突然感覺自己的濕發被浮涼捋起,被一齊順到了背後。浮涼的手法異常輕柔,修長的手指在她的發間穿梭,她的長發一直被打理的很好,因此沒有多少結子,梳了幾下就完全通順了,浮涼從旁邊的桌子上扯了一張軟布,笑道:“我幫你擦幹。”

南喬此刻的心情——唯有受寵若驚四字可以形容,他浮涼何許人也?堂堂黃泉之主,竟然如此溫柔、如此細心的在為一個女子擦頭發?南喬覺得自己要麼是魔怔了——眼前的景象都是自己的臆想,要麼就是自己在做夢——不過這夢與實際的偏差未免太大了些。南喬狠狠在自己的唇瓣上咬了一下,痛的她雙眉都扭起,果真不是做夢……她愣了愣,突然回頭麵對著浮涼,抬手去捏他的鼻子耳朵眼睛嘴巴,邊捏邊在心中驚歎——這浮涼長得也未免太好看了吧!五官無一不精致,棱角又如此分明幹練,一點也沒有女兒氣,玩味笑起來,眼中仿佛有明星浮蕩,連她這顆已經死絕的心都忍不住跳了兩下。

可是這觸感如此真實……南喬突然反應過來,連忙收手,低頭懊惱不迭。

浮涼的笑意在眼底怎麼藏也藏不住,看她扭捏了半晌,方才打趣她道:“怎麼?光看還不夠,還要伸手摸一摸?”

南喬在心中暗暗啐了一句,這男人還真是自戀的可以,一個勁的往自己臉上貼金——好像她幾百年沒見過男人似的,要這麼拚命地往他身上湊。“冥王殿下莫要誤會,我就是覺得您有些不對勁,想著是不是自己出現了幻覺,不然哪敢在你身上動手啊?”南喬說著翻了個白眼,不過她低著頭,浮涼也看不見。

浮涼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低頭含笑道:“原來你想我想的都會出現幻覺了,早和我說嘛,反正我也閑的很,一直陪著你也無妨。”

南喬聽著打了個寒噤,他這話什麼意思?一直陪著她?他現在在她身前身後晃悠的還不夠多?也就斷案還有睡覺的時候不會來煩她,難道要連這麼一點點的私人時間都不留給她?南喬苦著臉道:“冥王殿下是什麼身份?我是什麼身份?哪能和我這樣的凡夫俗子整日廝混?傳出去多不好聽?必定會說冥王殿下玩忽職守,在其位而不謀其政,叫那些鬼差怎麼想!”

浮涼耐心聽著她把話說完,甚是嚴肅的點點頭,道:“你倒是提醒我了——我應該給你個身份的,不然你以活人之軀待在黃泉,著實不合適。”

南喬心中隱隱有不好的預感,警戒道:“什麼身份?”

浮涼彎下身湊到她的麵前,兩人四目相觸,南喬有一刹那的恍惚,聞見他道:“你猜猜看。”

他唇邊一抹得意的壞笑,似乎十分期待她的回答,南喬這樣近距離對著他的臉,隻覺兩片紅暈攀上自己的麵頰,想向後退,可是後麵便是水池,沒有路給她走。她感覺自己仿佛身處於雲端,腳下踩著的是棉花一樣柔軟的東西——不,不是,這地還是一樣的地,發軟的是她的腿腳,還有她那顆不知飄蕩在何處的心。南喬別過眼去——即便如此,她的餘光終還是能感受到他炙熱的期盼的目光,他的鼻息與她的交纏在一處,不分你我,南喬勉強定了定心,僵硬道:“我哪知道。你就算讓我做個看門的我也不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