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小蠻不以為然道:“怎麼不可以啊?皇宮有什麼好,跟坐牢似的,我早就不想當公主了!至於王妃,看起來狼王一點也不喜歡我,他要和親純粹是政治考量,那又何必自討沒趣?再說,像他這樣冷酷無情的人,就算他真想娶我,我也未必肯嫁。我們就暫時先在馬場裏待著,看看形勢,要是大勢不妙,我們就溜回中原去,隨便到哪裏都好?我當捕快養你,或者當個賞金獵人。要是你不喜歡,我們也可以開個酒樓客棧,當個女掌櫃也不錯。你覺得呢?”
憐兒不可思議地盯著胡小蠻,像看怪物似的,腦子裏被胡小蠻那些稀奇古怪的想法給攪亂了。這哪是過去的公主啊?她越來越看不懂公主?但這些日子相處,她知道如今的公主十分有主見,她即使反對也根本沒用。隻得點點頭,順從道:“好吧。總之公主去哪,我就去哪。”
胡小蠻嫣然一笑,順手拈了一瓣花瓣扔過去逗她:“嗬嗬,獎賞給你。憐兒總算沒自稱‘奴婢’了。很好!繼續保持!”
憐兒笑著抬手擋住臉,出於本能也撈起一瓣花瓣擲過去。花瓣一脫手,憐兒就後悔,這樣對公主不敬,要是在皇宮裏被人知道可是要被賜死的。胡小蠻沒想到她會還手,瞬間被花瓣直接擊中額頭,貼在眉心間,宛若在眉心點了一朵梅花,煞是好看。
“啊——”憐兒大驚,卻見胡小蠻不氣反笑。那已經洗去厚厚一層血汙和沙塵的絕美俏臉笑得傾國傾城,千嬌百媚。笑聲如銀鈴般悅耳,又如黃鶯出穀般動聽。
憐兒不禁看呆了。歎那容貌,巧笑倩兮,美目盼兮,閉月羞花,沉魚落雁;看那神態,幾許嬌媚,幾許天真,幾許刁蠻,幾許風情;觀那肌膚,在熱氣蒸氳下,欺霜賽雪,膚如凝肌。
憐兒突然長歎一聲:“哎,假如白天狼王阿史那見到的是公主現在的模樣,一定會為公主的美貌神魂顛倒,那樣我們就會好過些了。起碼不用到馬場裏受罰,說不定他還會馬上和公主成親呢!”
胡小蠻聞言並不得意,反而愣住了。對啊,怎麼沒想到呢?
元鍈這張絕世的容顏的確我見猶憐,萬一阿史那見色起意,要和她成親怎麼辦?
阿史那明明不愛公主,如果僅僅是為了美貌而成親,胡小蠻可不願意。罷了,既然阿史那見到的是她邋遢的醜顏,那就讓她繼續扮醜下去吧。反正,狼王一點也沒把她放在心上,自然也不會介意。
一個時辰後,銅鏡裏的胡小蠻依然淺笑倩兮,但雙頰和鼻翼卻陡然增添了好多黑色雀斑。她放下墨筆,推開自製的染料,又取出一個口罩為自己戴上。
“唉,公主,難道你就真的這麼不想嫁給狼王嗎?”憐兒歎了口氣。
胡小蠻輕輕搖了搖對。
憐兒又不解地問:“那麼,既已扮醜,何必又戴口罩多此一舉呢?”
胡小蠻眨了眨澄澈狡黠的雙眸,嘻嘻笑道:“你懂什麼?口罩就是為了遮醜用的,有了口罩遮醜,反而會令狼王更加深信不疑。這叫雙重保險!”
雙重保險?憐兒眨了眨眼睛,聳聳肩,完全有聽沒有懂。
胡小蠻觸著口罩,驀然陷入沉思,她想起沙漠裏初見阿史那時,也戴著口罩。假如當時,狼王見到元鍈那絕世的容顏,會不會對他們好一點,願意把他們接到阿史那部落,而不是任由他們自生自滅?
胡小蠻突然緊咬唇,在心底狠狠鄙視了自己一把。想什麼呢?想到哪裏去了?胡小蠻,你真膚淺,見到大帥哥就心猿意馬,把持不住了嗎?
如果阿史那真是因為元鍈的絕世容顏而喜歡自己,那樣的喜歡有什麼好令人高興的嘛!胡小蠻,你醒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