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畢,抽刀相向。努爾古麗倒退了兩步,正要喊人。“不要——”茹茹公主出聲製止。
這時的她倒敏捷,一個箭步過來,扣住甸密握刀的手腕,立刻跪了下來。甸密大驚,想要扶她起來,她卻不肯,硬生生跪了下去。
她神色堅定道:“我說!我說實話!柔然國破,鄧叔子兵敗逃走西域前,曾經路經這裏。他極力遊說我複國,說要輔佐我登基,成為柔然新主。他說這個位子原本就是我的,而他隻是一時被斛律所蒙蔽。可是我沒有答應。我沒有答應,並不是因為我就願意眼睜睜看著柔然從此滅國,僅僅隻是因為我愛阿史那,我離不開他。”
“可是,也就是因為這樣,鄧叔子要強行擄走我,拉扯間,卻令我動了胎氣。你趕到的時侯,我也曾經想過要讓你把他抓起來,他害我沒了胎兒,我也對他恨之入骨。可是,一來,麗姨對他餘情未了,麗姨對我使的眼色,我完全明白。二來,我們柔然已經國破,夠慘的了,能夠多保留一些柔然後裔,是我僅僅能夠為柔然做的事了。所以,我也不忍心再向柔然人揮刀!”
“我放走他,這不是人之常情嗎?我的心裏也很痛,可再怎麼說他也是柔然人呀!那個大夫怎麼死的我並不知道?我不把孩子的事告訴阿史那,是因為當時阿史那還在張掖,不是嗎?我告訴誰去呀?待他回來時,他對我那麼嗬護備至,那麼小心翼翼,全是為了這個孩子,你讓我怎麼張得了口,說出事實?”
茹茹公主說到這裏已經淚流滿麵。甸密忍不住收斂怒容,垂下刀刃,心中透涼。
“雖然其情可憫,你最不該的就是將這件事嫁禍給昭儀嫂子。這會要了憐兒和她的命!”
茹茹公主哀淒道:“不,不會的!可汗那麼疼昭儀妹妹,他不會要她命的。我本來也不是想要她的命。我隻是希望她離開,像現在這樣,離開這裏,回到西魏,不是很好嗎?”
“哼,”甸密苦笑,“為什麼?為什麼你永遠做錯事,還可以說得這麼理直氣壯,若無其事?茹茹,或許我真是小看你了!”
茹茹公主聞言突然激動起來,她霍然站立,那雙幽邃的藍眸發出森冷的眸光,直視著甸密,帶著恨意道:“我都是被逼的呀!甸密,別人不了解我,你還不了解我嗎?我有多愛阿史那,你不是不知道?我為他放棄了一切,國破家亡我都在所不惜!可他是如何回報我的?他說娶長樂公主是個幌子,是為了我!可說到底,那才是他的幌子,好嗎?他滅掉我們柔然,還不是為了他的勃勃野心,還不是照樣背叛了我,愛上了長樂公主。我能怎麼辦?我就不能為了悍衛我的愛情做點事情嗎?”
甸密冷嘲地輕笑一聲,痛心極了。他突然緊緊抓住她的雙臂,氣得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茹茹,你讓我說你什麼好呢?你是犯了失憶症嗎?當初是誰哭著求著要我王兄去攻打柔然,替你父汗報仇的?為了這,隆冬臘月,我們多犧牲了十萬突厥同胞,你不覺得罪孽深重,你居然還好意思說!”
茹茹聞言冷笑:“好,我不再辯解,你們愛怎麼說就怎麼說,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甸密,你要去告訴阿史那嗎?依阿史那的脾氣,我和麗姨還有命可以活嗎?你要我死,直接就殺了我罷了!”
甸密定定盯著這張既熟悉又陌生的臉,酸澀道:“你明知——,你明知我喜歡你,我下不了手,你還說這種話?”
“下不了手,就讓阿史那殺了我吧,反正我也活得很痛苦!你就去告訴阿史那,讓他殺了我和麗姨!”茹茹公主索性指著門口,尖銳地大叫。
“不!你自己去告訴他吧!你不告訴他事實,難道眼睜睜看著他喝酒喝到死嗎?你放心,依我王兄對你的感情,我相信,他會饒恕你的,畢竟現在昭儀可敦和憐兒都活得好好的,還來得及!隻要你現在說出來,並未造成多大傷害,他是會原諒你的。你自己告訴他,自己向他懺悔,他一定會原諒你,相信我!”
“原諒我!不,我不要原諒,我隻要他的愛。可是,我若告訴他,他還會愛我嗎?”茹茹公主突然無限淒楚道。
“這……”甸密結舌,突然道,“反正相信我,你並不會有性命之憂。他不愛你,自有我來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