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泛起了悲傷,絕望,憤怒多種情感,夾雜在一起的時候,卻是一種莫名的無奈。小劉在筆記中看到了凶手小時候的事情,作為一名雙性人,在那個年代,在那個時候,被自己的母親藏起來不敢見人。
他的父親知道事情的真相,他不是親生的,所以他的父親不喜歡他。很可能,他的父親在自責自己當年為什麼要將兩個孩子換了位置,那樣的話,他至少不會背負著一個生了畸形人的父親的名號。
隻有吳秀芳,這個並不是他母親的人愛著他。可我始終都不敢想象一個場景,如果當吳秀芳知道了自己撒潑打滾想要要錢來救治的孩子並不是自己親生的孩子的話,那該是一種什麼樣子的心情。
而反過來想,如果吳秀芬知道了自己不想掏錢救治的孩子是自己親生的孩子的話,那又該是一種什麼樣子的心情。
凶手這一輩子確實過的很難,讓人聽起來甚至就想要落淚,他的確不容易。可這並不是他能夠殺人的借口,可這並不是他能夠隨意的傷人的借口。我此刻終於明白了邵組長一直都和我說的那些話,可當你不經曆一些事情的時候,永遠也不會明白。
因為這個世界上,總有和凶手一樣遭遇的人,可他們還在努力的生活著,憑借自己的能力,不去傷人,不去殺人,不把自己的不公施加在別人的身上。如果我們隻是因為凶手悲慘的過去就原諒凶手的話,那麼對於那些努力生活的人太不公平了。
我之前總覺得,有些人是該死,有些人確實可憐,可當這種事情發生在關增彬身上的時候,我終於明白,隻要你能容忍一絲負麵的行為,黑暗就會從這一絲絲的縱容中脫胎換骨,形成自己都控製不住的罪惡。
“我同情你,可我不能放過你。”我開口說道。
凶手點了點頭,伸手擦了擦自己眼中的淚水,說道:“你根本就不明白,你知道麼,如果我不是那麼聰明就好了。聰明的人,有時候就要承擔聰明帶來的後果。你知道麼,有些事情不能深想,當年發生的事情,被閻王記錄了下來,可我從來都沒有看過。”
“十五年前的事情?”我問道。
凶手嗯了一聲,長長的歎了一口氣,然後對我說道:“你是聰明人,我也是聰明人,有些秘密就這樣停留在原先就好了。我現在重新做人了,以前的所有事情都消失了就好了。知道的越多,就越受折磨。可我,最近越來越控製不住自己了。”
我皺起了眉頭,十五年前的事情,吳建國有一種說法,吳秀芬有一種說法,而吳秀芳的老公留下的筆記是一種說法,而我也不清楚,到底什麼才是十五年前真正的真相。而現在,閻王也記錄了十五年前發生的事情。
接著就是短暫的沉默,最後,還是凶手打破了僵局,他開口說道:“其實你的小女友很可能沒有死。”
我的眼前一亮,然後問道:“你說什麼?”
他靠在桌子上,緩緩的說道:“如果你誠心要殺一個人,你覺得會把刀放在這個人的手裏,還是會幹脆頂在這個人的肚子上。”
“當然是後者。”我不明白凶手為什麼要這樣說,但我還是回答道。
他開口說道:“抓人的是澤,她把你的小女友都綁在了床上,這一切都是她獨自控製身體的時候完成的。雖然我沒有看到她把你的小女友綁在了地下的什麼地方,可我知道,澤是最不可能殺人的那一個。”
“所以還是那句話。”凶手說道:“你覺得如果要殺人的話,會把刀放在被殺人的手上麼?”
我用手揪著自己的頭發,開始思索起來,在最初的時候,在地下通道遇到我的時候,凶手澤並沒有選擇殺了我,而是選擇用那種尖嘯聲將我嚇走。我當時隻以為凶手有極其強烈的精神病,可現在想想,凶手隻是不想讓我追她罷了。
既然澤可以放我一馬,或許也可以放關增彬一馬。澤隻是要用關增彬來威脅我,讓我把碗送來,卻不一定要真正的殺了關增彬。一邊想著,我覺得關增彬生還的可能性是非常大的。冷靜的想一想,如果凶手真的要殺了關增彬,在一開始就將關增彬殺死,然後隨口怎麼說都行。
反正,我都看不到關增彬的情況。
凶手看著我,繼續說道:“走吧,一切都結束了,如果想要一個能夠安安心心活下去的身份,我必須要自首。我想,我記錄了五年多的視頻,那麼多的證據都可以證明我並不是殺了這八個人的凶手。”
他看著我,認真的說道:“真正的凶手已經消失了,當他終於完成自己想做的事情的時候,他就要消失了。你知道麼,除了我,其餘的幾個人格都有自己的執念,而我,則是整合幫助他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