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歸一(1 / 2)

壓抑著的聲音終於爆發了,而這種笑聲在空蕩蕩的地下空間顯得有些空靈。凶手慢慢的站起了身子,卻依舊是背對著我。他的聲音像是一塊破布被撕開:“我想要什麼,我想要的就是這具身體啊!”

說話間,他用胳膊一掃,將滿桌子的碗掃在地上。

“劈裏啪啦”的清脆響聲不絕於耳,一個個的碗摔碎在了地上,那碎片四散開來,我甚至能感受到小碎片從我腿邊劃過帶起的氣流。他像是一個瘋子般將碗全部掃在地上,並不停的用腳踩著這些碗。

在“咯吱咯吱”的聲音中,那一個個帶著彩色十二生肖的白碗,就這樣一個個被他碾壓成更小的碎片,似乎這樣他才能夠解恨。而似乎,這些碗和他有仇一樣。

我有些明白他的用意,可還有很多地方不明白。

“啊!”他瘋狂的喊叫著,聲音震得我耳膜都有些疼痛了。似乎是要將所有的情緒都發泄,他就這樣喊叫著,直到麵紅耳赤再也喊不出來,這才閉上了嘴。

他臉上青筋暴起,和之前那個溫文爾雅的大叔一點兒都扯不上關係。他一邊喘著粗氣,一邊說道:“爽啊,好爽啊。你一定沒有體驗過這種感覺,你一定不明白。世界都清靜了,一切都被我掌控了。”

這是一種劫後餘生的表情,可此刻時間已經七點鍾了。關增彬有危險,而且很有危險。我甚至能夠想到尖刀刺入關增彬身體中的景象,關增彬的身子癱軟,斜靠在床上。而這一切都是死亡的景象,帶著痛苦和無助。

我開口說道:“我不管你到底得到了什麼,把地址說出來。”

大叔擺了擺手,然後說道:“抓走你隊友的不是我,是澤,你明白麼?她說我們這些臭男人不應該看到那女子,我自然是無所謂,而閻王呢,當時還在沉睡著。”

我的心中生出了一種不好的預感來,有的時候,太過於聰明並不是一件好事。這個大叔說他想要的是這具身體,一個蠢人或許能夠和別人共生,可一個聰明的人卻很難能夠允許別人的存在。

我顫抖著說道:“你的意思是,其餘的人格都消失了?現在,隻剩下你了?”

他重重的點了點頭,然後坐在了那張桌子上,緩緩的說道:“是啊。”

我的心一沉,像是失去了生命中什麼最寶貴的東西,腿一軟,不覺就跪在了地上。此刻我的腦子中很亂,盡管我努力的讓自己平靜下來,告訴自己或許穀琛已經把關增彬救出去了。

可連我自己都是沒有辦法相信的。我什麼都不想說,什麼都不想做,我感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白費了。盡管我知道,入了這一行的人,早就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了。我們可能隨時都會被殺死,我們可能隨時都會遭致凶手同夥的報複,可能有很多人希望我們死。

但是真的要麵對生死離別的時候,卻深刻的意識到死亡並不是簡簡單單的兩個漢字而已,這兩個字的背後,都是一個個死去的肉體,一個個凋謝的靈魂,和一顆顆傷痛的心。

我無比悲傷的同時,麵前的凶手卻無比的輕鬆:“從我出生的那一刻起,我就在想,如何才能讓我身體裏的其餘人格消失。所以我開始自學心理學,所以我開始研究多重人格的治療方法。”

我腦子亂哄哄的,根本什麼都聽不進去。

“我發現,多重人格基本上是很難治愈的。在醫學上,也沒有辦法讓這些人格消失,因為這涉及到了倫理的問題。你說,就算不是主人格,那其他生出來的人格就不是人了麼?不是!他們也是活生生的人,是知道喜怒哀樂,是有七情六欲的人啊!”

凶手的聲音擲地有聲,一字一句都送到了我的耳朵裏。

“所以醫學上治療的手段,無非就是通過將所有的人格進行一個整合,讓這些人格互相意識到對方的存在,並且能夠達成一個平衡,消除那些有強烈的暴力的人格,讓他們消失或者陷入沉睡。”

頓了頓,凶手繼續說道:“就好像閻王這樣的人格,那讓他消失是不會有什麼問題的。因為殺人償命,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那麼問題就來了,如果我主動去醫院治療,結果不會比我自己嚐試將這些人格整合在一起更好。”

我的淚水緩緩的從眼睛中滴落到地上,可我的心此刻卻是無比的平靜。我不知道我到底是否在悲傷,此刻我隻想要睡一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