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飄飄苦笑不得,摸著冰柱子,如同摸著張道行那張滄桑的臉,“你怎麼就這麼傻呢?二十多年後為找讓我手掌長出來的藥方,竟受了鬼醫郎君的三掌!你怎麼這麼愚昧啊?你怎麼這麼傻啊?手斷了就斷了啊,你怎地就這般傻?”
眾人沉默著,整個山頂似乎都隻殘留著白飄飄一人的哭聲。
許久,白飄飄倏爾鎮定下來,眼神卻恍惚不定:“道行,你是愛我的罷?你一定還是愛我的,所以才會為這藥方而甘願受那三掌的!一定是!好,不要待在這冰柱子裏,我們走,我帶你走!”
白飄飄驀地站起身來,眼中殘留著瘋狂的決絕,雙掌運功向冰柱子攻去。歌爾恍然大驚,大聲阻止,而白飄飄像發了瘋一般不管不顧地向冰柱子用功。
小白龍一手拉住歌爾:“白飄飄不要命了,難道你也不要命了?”
“我……可是師傅的說他不能離開這裏啊,我已經破壞了我和他的約定,不能再不保他意願了。”歌爾身子焦躁,正要掙脫小白龍的懷抱去守護住自己師傅的天堂,忽聽一聲轟轟巨響咆哮而來。
冰柱子因白飄飄的攻擊而摧毀殆盡,碎冰塊當下就往下砸,發出連綿不斷的巨響,震動天地,山河頓搖。
“道行!”白飄飄一手緊緊抱住從冰柱子裏掉出來的屍體,像抱著珍寶一般愛護死死抱著舍不得分開。
“師傅!”歌爾急的快哭出來,可剛喊出聲,忽然感覺周圍一陣劇烈的地動山搖,自己一個趔趄就摔在地上,半截鬼音笛瞬時脫離了掌心滾在劇烈顫動的地上。
周圍的地似乎在不斷往下陷,周圍的的冰牆也在不斷地破碎,不斷地往下砸,天地一片劇烈的震動搖晃,眾人惶恐一驚,可白飄飄卻依舊抱著張道行沉睡的身體,麵色安詳寧靜,不似之前在青城山上的殺氣,也完全沒有感覺到地震的危險,隻是抱住沉睡的張道行不放。
“不好!”桃花先生一聲大喝:“大家趕快走,張道行在冰柱子上設了機關,這冰洞在下陷,要掉下山崖了!”
眾人當下叫喊著白飄飄趕快出去,可白飄飄哪裏願意,像是傻了一般笑著道:“你們出去,我才不出去。道行說他要在這裏等一個人和他一起帶著這裏消逝在這世間。那個人是我!對,那個人一定是我!一定是我!這裏屬於他和我!我要完成他的心願!”
“姨娘!”
“飄飄!”
“前輩!”
不同的呼喊急切的傳來,卻絲毫不能打動已經神誌不清的白飄飄。眼見整個冰凍在懸崖邊上搖搖欲墜,眾人已經沒有辦法再說服白飄飄,迅速向外衝去。
歌爾跟著小白龍剛跑出去,突然想起半截鬼音笛落在地上沒能撿起來,喊道:“呀,我的笛子!”
“歌爾別去!”
小白龍手撲了個空,沒能挽住歌爾。歌爾已經快步衝回冰洞裏去撿張道行留給自己的半截笛子。
“歌爾!快出來!”
小白龍喊道,歌爾在劇烈的顫抖中撿起鬼音笛,正朝外麵的小白龍露出一個因撿到笛子的得意的微笑,石山便因冰塊的下墜整個往山崖下滾下去。
“歌爾!”眾人齊聲喊道,卻已經來不及,破碎的冰洞帶著三個人已經消逝在山上,淹沒在大雪飄飛的山崖下之中。
“歌爾!”小白龍嚇地臉色慘白,一聲嘶豪,飛身落到懸崖邊,向著山崖下看去,隻見並不算極高的山崖下是深不見底的碧波寒潭。因著方才掉下去三人,而此時水麵上頓起漣漪,卻在化為平靜。
小白龍遠遠俯視著山崖下的水潭,慘白的麵孔上閃過一絲猶疑,但瞬間消逝。再看之,一道白影飛速跳入懸崖之下,淹沒在大雪紛飛之中。
“小白龍!”
這一次的叫聲是雲秋蕎洛維子幾人發出來的。震驚之餘,幾人快步跑到山崖邊,隻看小白龍究竟如何。
“這該死的女人!”慌亂間,又聽一人一聲無奈地謾罵傳出,眾人頓覺眼前一閃,一道黃影如風飄過,縱身跳入山崖之下。
“沐大哥。”
“公子!”
“沐公子!”
幾乎是在同時,雲秋蕎,魚千瓷,蕭建三人緊忙朝著山下喊道,唯獨桃花先生洛維子一片風輕雲淡,幽幽說道:“我們先下山等他們罷。”
“桃花先生。”這邊幾個年輕人驚詫不已地看著洛維子毫不擔心的樣子。
“以他二人之功夫,這山崖應該難不倒他們。”桃花先生一邊說著,一邊起步往山下走去。幾人麵麵相覷,即使各自擔心不已,但見人家老宗師都不擔心,自不再多說,便相繼跟上去,以待小白龍、沐月二人。
也就幾步,桃花先生倏爾一頓,微微偏首看向身後山崖,淡淡道:“應該沒有事罷?”拋出一個自己都不知道的問題,身後幾個年輕人頓時對這老人家表示徹底的拜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