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爾遜聳了聳肩,一幅是不是談完了的模樣等著闕宋的下文。
“我想請問,如果我們歸還了這件物品,典當公司是不是願意放棄控告的權利並且撤訴。”
“這個……撤訴是一定的,至於是否保留控告權利,屆時貴方律師可以和我的當事人公司好好談談。”
威爾遜沒把話說死,也沒給多少希望給梁碩。話音剛落,他還有意無意地瞟了瞟對方,隻見梁碩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好幾次都挺直了身體坐著,最後又頹廢地將整個人都塞進了椅子裏頭,一蹶不振。
“……好吧。不過,我們還有一個條件。”
“嗯?請講。”
威爾遜聽到闕宋到了這個時候還能夠臨危不亂地提出條件來,不被他們牽著鼻子走,心裏也禁不住有些佩服這個中年人起來。隻不過讓他不明白的是,為什麼這麼一個看似如此睿智的男人,竟然教出了像闕穎那種沒大腦的貨色。
“我想,既然是庭外和解,我們不如徹底一點吧。希望你們能夠將抵押人,也就是該物品的原主也帶過來和談。如何?”
威爾遜一愣,沒想到闕宋竟然是提出這樣的要求。他沉默了一會兒,覺得實在找不出個立馬拒絕的借口來,便隻好歎了一口氣,先退一步再說。
“好吧,我們會盡力的。隻不過到底吳小姐來還是不來,我不敢保證。”
“……謝謝。”
闕宋聽到威爾遜這種搪塞一般的回答,並沒有覺得氣惱,反而因為是在意料之中,平靜地道了謝。
“什麼?見我?”
存希從威爾遜嘴裏聽到這麼不可思議地談和條件的時候,心裏的訝異大於排斥。
“嗯。這是闕宋先生提出來的唯一一個條件。說實話,我也不明白是為什麼。大概,隻是想確保你不會再告梁碩或者他的寶貝女兒闕穎吧。”
威爾遜百無聊賴地整個人都仰躺在存希公寓裏的真皮沙發上,他隻是覺得這個姿勢真的是好舒服,才不管好看不好看。反正幾個熟人,幹嘛要那麼見外。更何況這兩天他之所以這麼累,可都是因為要幫存希討回公道給弄的。
“你是說,闕宋要見希,是想要說服希能夠放棄控告梁碩和闕穎的權利?”
正當存希還在慢慢消化闕宋點名要見他的這個意料之外的事實的時候,坐在一邊的丹尼斯已經捕捉到了這個更重要的弦外之音。
“嗯,如果我沒有估計錯的話。大概就是有且隻有這麼一個目的。”
“……那如果希不同意這個條件呢,難道他們就不還項鏈了麼。”
丹尼斯皺著眉頭,似乎對於這種屬於法製社會擦邊球性質的討價還價很不待見。
“那倒不是……其實所謂的庭外和解,隻不過是個噱頭。如果我們執意打這種官司也是穩贏的,但是如果想要得到溫切斯特典當公司的鼎力支持,我們就必須犧牲掉一些小小的利益。力求達到一個雙贏的狀態……我這麼說,你懂麼?”
威爾遜撓了撓頭,絞盡腦汁地想要講現在這個狀況向死腦筋的丹尼斯解釋清楚。可是當他抬起頭來瞧丹尼斯的反映的時候,他就徹底打消了這個不切實際的想法。還沒等丹尼斯回答,威爾遜就向著他隨意搖了搖手。
“沒關係,反正存希明白就行了。”
說著,威爾遜又靠到了沙發上。丹尼斯抿了抿唇,將自己心裏那些不敢苟同的話繼續悶著,因為他想聽聽存希的意見。
“希,你要去麼?”
威爾遜白了丹尼斯一眼,是個人都瞧得出來他是在提醒存希,她有不去的權利。存希看了看丹尼斯,又看了看威爾遜,忽然深吸了一口氣,搖了搖頭。
“我自己是不想去的,但是我覺得,這一次我還是去比較好。”
“為什麼?”
丹尼斯有些不明白這話的意思了。在他看來,存希有著絕對選擇權,既然有絕對選擇權當然就可以由著自己的喜好來。在某些方麵,丹尼斯的老練程度可沒有存希的等級高,比如人情世故方麵。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隻是想拿回項鏈而已,不想惹麻煩。”
存希猶豫了半天,最終沒有說出自己心裏真正的想法。她是怕闕宋,但是並不是因為現在眼皮底下的這件矛盾衝突,而是因為一些不為人知的前塵往事。這些往事讓存希與闕宋達到了某種默契,也許闕宋叫她過去其實也並不是為了再為自己家裏的人再多爭取些什麼,而是想見見她罷了。
“對,對。存希你能夠這麼想就好了,時間,地點,我都已經替你約好了。就是這周五,到時候我去接你,我們一起過去,如何。”
威爾遜見存希好不容易做出來一個斬釘截鐵的決定,趕忙便講話頭搶了過來,一點讓丹尼斯開口的機會都不給他。天知道,他雖然是個律師,可是他也是天底下最怕麻煩的人。如果說他的客戶都能夠向存希這樣懂得人情世故,願意在不大動幹戈的情況下就爭取到自己該得的東西,不變本加厲,不得寸進尺,那該有多好。不僅是他有時間去照顧自己的那間小酒吧,世界都可以和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