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將計就計(1 / 1)

第二天天不亮,傅妧便悄悄起身了。而與她同屋的其他宮女,都仍沉浸在安穩的睡夢中,直到暴怒的劉保拿著竹竿將她們都趕起來。

劉保正在對她們發脾氣,浣衣局的大門卻吱呀一聲被推開了。劉保忙換了副嘴臉,迎上去殷勤道:“梁公公,您今兒怎麼得空來了,有事派人來知會一聲不就得了,公公屋裏請,”說著,他又轉頭吩咐手底下的小太監,“快去給公公沏茶,去我房裏那櫃子拿那個青花瓷罐裏的!”

梁公公是芙玉宮的掌事公公,年紀約有三十上下,神氣卻極是傲慢,當下在小太監搬來的座椅上坐了,這才開口道:“你可知罪?”

劉保見他竟是興師問罪的姿態,忙撲通一聲跪下了,顫聲道:“請公公明白示下,讓小的死個明白。”

他砰砰地磕了幾個頭下去,額頭上已血痕斑斑,梁公公這才輕輕咳了一聲。劉保會意,忙從腰間摸出個沉甸甸的荷包來,恭敬地雙手捧了上去。梁公公隻捧著杯子喝茶,倒是他身後的小太監伸手接了過去。在宮裏久了的人兒,一入手便知這孝敬的分量。

梁公公見了小太監打的眼色,這才閑閑開口:“素日裏你也是個知道輕重的,這回怎麼這樣大意,竟縱了底下人去汙了娘娘的花池,娘娘今個兒早起賞花,池子裏的花竟枯萎了許多,娘娘千金之軀,氣壞了身子還得了?”

劉保一時間還沒有明白過來,隻是磕頭哀求不已。梁公公最後才鬆了口:“你一向當差小心,那就這麼著吧,你把那罪魁禍首揪出來交給咱家帶去,這件事就算了結了。”

劉保忙不迭道謝,但隨即又躊躇起來:“公公,這……浣衣局裏這樣多人,奴才要怎麼找啊……”其實他想說的是,憑什麼就認定了是浣衣局的人,隻不過這種話隻想想就行了,若是說出來,梁公公必先扒了他的皮。

梁公公隻冷笑一聲,他身後的小太監自上前嗬斥道:“糊塗東西,咱們公公發慈心給指了這條路子,你倒還蹬鼻子上臉了!”

劉保額上的汗涔涔而下,忙膝行上前兩步,低聲道:“公公……請您老給條明路,奴才將來定會報答您老人家……”

梁公公見震懾得差不多了,這才哼了一聲。他身旁的小太監會意,這才壓低了聲音在劉保耳邊道:“那大膽奴才逃跑時落下了腰牌。”說著,他便塞過來一塊腰牌,劉保看得清楚,上麵刻的正是浣衣局的字樣。

劉保登時如獲至寶,立刻將浣衣局上下所有宮女都召集起來,挨個檢查腰牌。傅妧對此早有準備,當下輕輕挪了挪,排在了靠後的位置。

快要檢查到秋容時,秋容已經發覺自己的腰牌不見了,她下意識地在人群中尋找傅妧的身影。傅妧觸到她的目光,隻對她露出一個詭秘笑容,看得秋容心下一顫。

昨夜發生了什麼她已經記不太清楚了,然而眼看就要盤查到自己,秋容也隻好放手一搏,站出來朗聲道:“公公,奴婢知道那大膽之人是誰!”

廊下的梁公公登時坐直了身子,眯了眼“哦”了一聲。劉保認得她,心下卻有些著惱,當下沒好氣道:“秋容,也不看看是誰在這裏,說話前仔細掂量著些。”

秋容知道自己這樣做是魯莽了些,然而情勢如此也隻能放手一搏。她又上前一步,指著傅妧道:“公公明鑒,奴婢昨夜曾見她在通往娘娘宮中蓮池的引水渠那裏洗衣裳!”

梁公公打個眼色,立刻便有小太監上前索要傅妧的腰牌。

傅妧朗聲道:“我昨日才入宮,知道腰牌十分要緊,因此領了便收了起來,不敢放在身上。”

秋容隻記得自己昨夜已偷了她的腰牌,隻不過今早起來得急,一時忘了放在哪裏。如今見傅妧言辭閃爍,便嚷道:“公公不要聽她狡辯,奴婢昨天明明見她領了腰牌就掛在身上的。”

傅妧卻“哦”了一聲,意味深長道:“若是沒有腰牌的都有嫌疑,不知道秋容姐姐的腰牌在哪裏?”

秋容的臉色立刻變了變,強撐著道:“我的腰牌自然……好端端在身上。”

傅妧淡淡一笑:“口說無憑,拿得出來才是真的。”

梁公公哼了一聲,便讓小太監去查秋容的腰牌。最後所有人都盤查過一遍,隻有傅妧和秋容沒有腰牌。

傅妧這才從屋裏拿出昨夜藏在被褥下的腰牌,故作赧然道:“我昨天不小心弄濕了衣裳,烘幹時忘記將腰牌拿下來,所以燒糊了一角,怕人看到說我做事不經心,所以才……”

她已經不用再多說,梁公公冷哼一聲,已命人將仍在不停申辯的秋容拉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