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同仇敵愾(1 / 1)

傅妧捧著一疊洗好的衣服走進了芙玉宮,經過宮前的蓮池時,仍不免心有餘悸。

那天,如果不是有個奇怪的人救了她,恐怕現在她已經躺在池底的淤泥中,用血肉滋養著這一池美麗的蓮花了吧。

又有一個古怪的念頭浮上來,這一池蓮花之所以開得這樣茂盛,會不會是因為汲取了太多人的性命?

在內殿門口,傅妧便被一個看起來像是管事宮女模樣的人攔了下來。對方遞過來一串銅錢,便伸手接過衣服。

傅妧剛要轉身要走,那宮女卻又在身後嚷了起來,“喂,是誰讓你給娘娘的衣服熏香的,不知道娘娘向來不喜歡這些俗氣的味道嗎?”

傅妧故意裝出惶恐的樣子,那宮女皺了皺眉,見她隻是個眼生的宮人,便把她拉了進去。

芙玉宮的內殿中白日裏帳幔低垂,四壁鑲嵌著的明珠發出淡淡柔光,宛如月色清朗。

四周的帳幔和家具什物上,都有蓮花紋飾,連地板上也精心雕琢出了蓮花的輪廓,想來取得是“步步生蓮”之意。

盈盈珠光中,傅妧看到一個美人慵懶地側臥在榻上,一身水紅色紗衣勾勒出妖嬈的輪廓,不必看清麵容已然媚態萬千。

“娘娘,”方才那宮女上前恭敬施了一禮,低聲道:“浣衣局送來的衣裳上薰了香。”

蓮妃坐起身來,傅妧這才看到她的臉,果然是傾國傾城,眉梢眼角烙的盡是密密的風情,連此刻微怒的神態,都讓人覺得美豔無雙。

然而那豔紅唇瓣中,吐出的話語卻極是煞風景:“那起子奴才真是越來越可惡了,一定又是皇後那老婦挑唆的!”

“蓮妃娘娘,”傅妧卻突然開口,“那衣服上的熏香,是奴婢的主意。”

“你?”

在蓮妃發怒前,傅妧已搶先道:“因為隻有這樣,才能有機會一睹娘娘的花容月貌,不是嗎?”

聽了這句話,蓮妃的身子向後靠了靠,一雙煙水迷蒙的眼睛卻微微眯了起來,用審視的目光打量著傅妧。

“你來這裏,不會隻是想看我的臉這麼簡單吧?”打量了一會兒之後,蓮妃終於開口。

“娘娘冰雪聰明,奴婢隻是想來告訴娘娘一件事,當初命人在娘娘的蓮池裏動手腳的,便是娘娘最為痛恨的那個人。”傅妧一邊說,一邊留神觀察蓮妃的神色變化。

蓮妃仍然是之前慵懶的樣子,卻揮手將侍立在殿中的侍女都打發出去了,隻留下剛才引傅妧進來的那個宮女和梁公公,想來應該是蓮妃的心腹了。

“你這般篤定,難道那件事是你做的不成?那前兒個梁海抓來的那個,是抓錯了人?”說著,蓮妃的目光已經瞟向了梁公公,後者立刻凶狠地看了傅妧一眼。

傅妧淡淡一笑:“若是有人用剪刀剪斷了娘娘心愛的花枝,娘娘是要怪罪於那把剪刀,還是拿著剪刀的人呢?”

蓮妃輕蔑道:“老套的比喻,若她們都安分守己,怎麼會被人當做剪刀來用?”

“娘娘的話,倒有點說不通……”傅妧剛開口,梁公公已然怒道:“大膽奴才,竟然敢指責起娘娘的不是來了!”

傅妧看了他一眼,不卑不亢道:“做一個好的奴才,便要用心為娘娘打算,想娘娘之所未想,未雨綢繆,而不是一味的阻斷言路,讓娘娘如坐井中,風雨將來猶不知!”

說到最後,她眉目間已有凜厲之意,梁公公被她的氣勢所懾,竟不由自主地閉了嘴。

傅妧的疾言厲色隻是一瞬間,再度轉向蓮妃時,她已又恢複了之前的低眉順眼:“隻要包藏禍心的人仍在,哪怕是鐵塊,也會被磨成鋒利的刀刃,來傷害娘娘珍視的花朵。”

“果然是好大的膽子,”蓮妃終於開口,這時她才第一次仔細打量傅妧的麵容,“宮裏什麼時候出了這樣伶牙俐齒又生得好的丫頭,本宮竟然一無所知,果然是坐在井裏了麼?”

傅妧聽出她語聲中的殺意,知道她已開始忌憚自己,於是便開門見山道:“奴婢之所以來找娘娘,其實也不過是為了自保而已,”她抬頭直視著蓮妃,緩緩道:“昨日傍晚,奴婢在路上被人迷暈後丟進了娘娘的蓮池,險些淹死。”

蓮妃的臉色變了,她狠狠回過頭去瞪著梁公公:“看看,咱們都是怎麼看家的!”

傅妧又道:“娘娘,拿著剪刀剪到自己的手的情況,也並不少見呢。”

蓮妃凝眸看了她片刻,終於露出一個笑容:“是呢,就算見不了血,砸下自己的腳,也很常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