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妧一整晚都未曾睡好,第二天一大早,平日裏伺候她的那個小宮女卻慌張來報,說是皇後宮中的首領太監淩喜來了,點名要見傅妧。
傅妧心口一跳,不知道皇後這回又要出什麼招,便匆匆洗漱了過去,出門前又檢查了一遍腰間的針囊,這才覺得有了幾分底氣。
淩喜見了她,倒也沒有什麼異樣,隻用平和的口氣道:“傅姑娘,收拾了東西跟咱家走吧?”
傅妧警惕地看著他:“去哪兒?”
“咄!”淩喜豎起了眉毛,“看你這樣子,敢情咱家還會坑了你不成?”
傅妧也知道自己剛才反應過激了,於是便低眉斂目道:“公公是奉了皇後娘娘的旨意來的,自然是不會了,奴婢方才失言了。”
淩喜這才哼了一聲,少不得把來意交待清楚:“皇後娘娘想著你在這兒也曆練地差不多了,終歸是要去服侍公主的人,娘娘打算把你帶在身邊親自調教幾天,”略頓了頓,他又道:“這可是天大的恩典。”
“您說的是。”傅妧淡淡應了一句,皇後哪裏會安什麼好心。是怕她繼續住在這裏勾搭她的兒子,不如放在眼皮子底下看著還差不多!
傅妧沒有什麼可收拾的,不過是將來時帶的衣裳打了個包袱,便跟著淩喜走了。
正在池邊洗衣裳的秋容看到他們,手裏的衣服不由得滑了下去。
察覺到她的目光,本來就要走出院門的傅妧回頭看了她一眼,秋容立刻別扭地轉過頭去。她這樣的反應也在情理之中,因此傅妧並不在意,她有種預感,秋容並不會甘心就此在浣衣局中熬過一生的。如果她甘心的,當初也不會聽別人的來陷害她了。
再次踏入鳳池宮,氣氛卻全然不同。
高居上位的皇後看著她下跪行禮後,和顏悅色道:“起來吧,你們四個總算都到齊了,將來同在公主身邊,可要好好相處。”
四名少女齊齊應是,皇後又對傅妧:“傅妧,上次本宮一時生氣發落了你,心中也十分後悔,你不會埋怨本宮吧?”
“傅妧不敢。”她淡淡道。
皇後臉上浮起明媚的笑容:“本宮知道你是個懂禮的孩子,淩霜,待會兒別忘記把本宮預備的一點心意送到妧兒的房間去。”
淩霜答應著出去了,傅妧則立刻感到了其他人投來的凜厲視線,皇後此舉殺人不見血,隻不過言語間親熱些,便引發了其餘女官的嫉妒之心。
然而,卻有一個圓圓臉蛋的女孩子,沒有像另外那兩人一樣投來嫉恨的目光,而是好奇地看著傅妧。
皇後的目的已然達到,便打發她們下去了。傅妧跟著小宮女去了自己的房間,屋子收拾得很是整潔,還有一架屏風將內室和外室隔開,比她在浣衣局的住處要好得多了。
她還沒來得及坐下,房門便被推開了,方才在大殿上見過的另外兩名女官皮笑肉不笑地出現在門口。
“傅姐姐,冒昧來訪,你可不要見怪啊!”身材較為高挑的少女率先開口。
“怎麼會呢?”傅妧隻能這樣應了一句。
短暫的寒暄後,傅妧已經知道了她們的身份。剛才說話的高挑少女名叫王欒,是威武將軍家的庶女,雖然父親手握兵權,卻因為一個庶出的身份硬生生要低人一頭,所以被送來做女官。
另外一個矮胖些的何芳倒是嫡出,隻不過父親官位太低,為了仕途通暢,上杆子送了女兒來做女官,借此表表自己的忠心。
已經確定了這兩人的身份,剛才表現友好的那個圓臉少女,便是詹禦史家的庶女詹芳春了。
傅妧之前調查時已經知道,詹芳春並不是在禦史家長大的。她不過是詹禦史當年趕考路上一夜春風留下的女兒,後來因為娶了正室夫人,便將這個女兒一直寄養在別人家裏,隻付些銀錢照管罷了。
若不是這次朝廷遴選女官選到了詹家,恐怕詹芳春這輩子也沒有機會認祖歸宗了。
傅妧正自出身,卻聽到何芳說:“皇後娘娘賞了什麼珍奇玩物,姐姐也不讓我們開開眼界?”
傅妧敏銳地捕捉到她和王欒互換的眼色,當下淡淡道:“並沒有什麼好看的。”
王欒見她推脫,言辭立刻鋒利了許多:“方才娘娘也說了,咱們要和睦相處,傅姐姐不至於連一點賞賜,都要藏著掖著吧。”
何芳聽了這挑唆的話,便也跟著嚷道:“不過是些賞賜,還怕咱們沒見過,要搶了去麼?”
傅妧臉色一沉,這兩人,分明就是上門尋釁的。來得這樣快,可見皇後剛才那番話沒有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