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下是何人,有何貴幹?”對方能在她毫無察覺時就到了身後,顯見得是個強敵,慕三千不敢怠慢,做好了防禦的姿態,嚴陣以待。
“倒也沒有什麼貴幹,隻是想了解一下,千殺門的雇主究竟是誰。”蕭衍說的輕描淡寫,卻帶給了慕三千極大的壓迫力。然而無論她怎樣絞盡腦汁,都想不起江湖上什麼時候有這一號人物。
慕三千思索片刻,竟揚手將匕首丟到對方腳下,服軟道:“在下技不如人,自然隻能知無不言了……”她略微停頓一下,便似笑非笑地瞟著對方道:“若是再耽擱下去,你我武功再高,也要化作這樓上的一捧焦炭,不若換個地方再談如何?”
“說的是啊,”蕭衍將目光轉向傅妧,“你意下如何?”
傅妧看著他裝模作樣,沒好氣道:“沒什麼好談的,你說出雇主,咱們就各自走開,誰的性命都不用交待在這兒。”
她自己的兩次遇襲、娘和許則寧的死,還有鬆陽城外莫名其妙的伏擊者,再加上牽扯到其中的幻夜閣和千殺門。如果說所有這些事都是出於意外的話,那這世上的意外未免太多了。
上次她一時衝動殺了幻夜閣的殺手,已經是後悔不及。這次慕三千明擺著就是在拖延時間伺機逃跑,若是真被她跑了,那連最後一點追查的線索都要斷了。
慕三千冷冷看了她一眼,對蕭衍揚了揚下巴:“橫豎我是一個人,你卻還要帶上這麼個不會武功的主兒,一會兒火燒到這裏來,跑得慢的可要吃虧了。”
蕭衍卻挑了挑眉毛:“那不如比比?”
短暫的沉寂後,慕三千卻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露在麵巾上麵的眼睛彎如月牙。“從小到大,你每次都能贏我,我就不相信,這一次你還能贏!”說著,她右手一揮,木製地板便陡然躥起了火焰。
傅妧猛然看向蕭衍,難以置信道:“這是什麼意思,你們……是一夥兒的?”
慕三千就是詹芳春,而詹芳春就是和這幾次遇襲都密切相關的人,上次的子母香,錦盒中的媚香……那是不是意味著,蕭衍也從頭到尾參與其中,甚至是始作俑者?
那麼,他和娘親的死,是不是也有聯係,要不然怎麼會在出事的第一時間就趕到那裏?
雖然整件事想下來還有許多細節值得推敲,但傅妧已經管不了那麼多了,看著蕭衍,她的眸底燃起了濃濃的恨意。
蕭衍笑了笑,伸手要去攬她的腰:“這個問題,先出去再說,”他用眼睛示意了一下房裏越燒越烈的火焰,“你總不想和我在這裏做一對兒烤糊的鴛鴦吧?”
然而傅妧已經失去了理智,她猛然甩脫了他的手,撿起地上的匕首就沒頭沒腦刺過去,根本不曾想過自己和麵前這個人在力量的對比上有多懸殊。
她來勢凶猛,蕭衍隻輕輕一閃便避過刀鋒,同時伸指在她腕骨上一彈,傅妧便不由自主地丟了匕首。然而她竟像是瘋了一樣,對他又抓又打,十足潑婦舉止,全無從前的半分風度。
與此同時,慕三千已經抓起了昏在地上的秋容,把她扛到了自己肩膀上,在窗口回過頭來對蕭衍道:“我不願意占你便宜,不過你要是再不走,我可走了啊,顏師兄!”
她語聲親昵,活脫脫像是妹妹在對兄長撒嬌一般,而她那句顏師兄更是激起了傅妧的怒火。蕭衍看了她一眼,閃電般繞行到傅妧身後,屈指在她後頸處一敲。
而這個時候,慕三千已經扛著秋容從窗口跳了下去,夜空下還回蕩著她清脆的聲音:“顏師兄,出了北城門,三十裏處有個小涼亭,誰先到那裏誰就贏了!”
蕭衍無奈地笑笑,抱起傅妧縱身躍過火焰,隨即也從窗口跳了下去。
而鬆陽城的驛館,卻已徹底陷入了火海之中。鬆陽城的驛館純是以上好鬆木建成,鬆木極易燃燒,且這幾座小樓連成一片,火頭也不知從哪而起。
雖然熙華公主已在火勢剛起時被救了出來,但她帶來的大部分嫁妝和仆婢卻都葬身在了火海中的廢墟裏。而北燕太子,卻因嗆了濃煙而臥病不起,其貼身護衛南宮慕雲沉著一張臉把所有探望的人都拒之門外,整天拿著一把出鞘的劍守在門口,一副恨不能殺人以泄憤的模樣。
出了這樣的岔子,鬆陽城守嚇得魂飛魄散,忙不迭派遣快馬向京中回報。而沒人知道,真正的北燕太子蕭衍,此時離開鬆陽城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