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噩夢連連(1 / 1)

那是一場永無止境的噩夢,她在赤紅色的天地間彷徨,無論躲到哪裏都能看到那些死去的靈魂。

那個被她親手斬殺的無名殺手,他就立在她麵前,向她展示那些由她親手造成的可怕傷口,“一命償一命!”他如是說道。

還有何芳,她的心口透出半截利刃,似乎還在滴著血。而她伸出來要抓她的雙手,已經腐爛可見白骨……

傅妧在拚命奔逃,然而雙腿卻像是灌了鉛似的,每抬起一次都要費盡全身力氣。腳下的大地也像是變作了泥潭,在拚命地把她向下吸去。

終於到達極限,腳下的土地突然變作了虛空,傅妧猝不及防地向下墜落……然而,懸崖上卻有一雙手拉住了她。傅妧抬頭望去,驚喜道:“娘……則寧哥哥?”然而那點聲音像是被棉花塞住了一般,連自己聽的也不分明。

沈氏慢慢睜開了閉著的雙眼,粘稠的鮮血便自她空洞的眼眶汨汨流出,傅妧大驚,再看向許則寧時,隻見他的五官七竅亦有鮮血向外滲出,無限猙獰。

耳邊似乎有誰在輕聲細語,反反複複重複的都是同一句話:“是你害死了他們!”

“不……不是我……”她想要申辯,喉嚨深處的壓迫感卻越來越強烈,根本連一點聲音都發不出。心底的悲哀和絕望鋪天蓋地席卷而來,化作足踝上的拉力,要將她拖入那無盡深淵。

那些鮮血,已經順著娘親和許則寧的手臂流淌下來,流向交握不放的雙手。傅妧絕望地掙紮著想要握緊沈氏和許則寧的手,雙手卻像麻木了一般使不上任何力氣。

意料之中的墜落終於來臨,沈氏和許則寧的影子很快縮小為懸崖上的小點,在墜落的瞬間,傅妧分明看到,他們身後探出了殺手和何芳的臉,同樣的滿麵鮮血,同樣的猙獰可怕……

傅妧腦海中嗡地一聲,墜落感戛然而止,身體的知覺也在漸漸恢複。

不遠處似乎有人在小聲說話,傅妧仍然緊緊閉著眼睛,努力地想要捕捉住那細微的語聲。

“我真不明白,她有那點好,一點武功都不會,十足是個拖累,長相嘛,見人見智,我就不喜歡。”這個聲音,似乎是慕三千的,那個千殺門的殺手……

“你自己也說了見人見智,所以,管好你自己就行了。”是蕭衍的聲音。

“顏師兄!那些都不是關鍵,關鍵是她根本青紅皂白不分……”慕三千之前還理直氣壯,不知怎的停頓了一下,語氣忽然弱了幾分,“就算是我有意刺激她,但是長點腦子的人都能明白,我要是想殺她,早殺了連骨頭渣子都埋得找不著了……根本都不用我自己動手,看著她被別人算計就是了。”

短暫的靜默後,慕三千的聲音又再度響起,這次並沒有刻意地壓低聲音:“隨你去吧,我先把這個丫頭丟回鬆陽去,帶著一個累贅上路已經夠麻煩的了。”

踢踢踏踏的腳步聲隨即響起,片刻之後,蕭衍的聲音忽然靠近了許多:“醒了就不要再裝睡了,容易頭疼。”

傅妧知道自己已被識破,隻好睜開眼睛,立刻就被明亮的日光刺得睜不開眼睛。緊接著,一隻手伸了過來,替她遮住眼睛。

傅妧抬起眼睛看著蕭衍,他仍然穿著“顏子瀟”的標誌性裝束——一身白衣。隻是原本潔白無瑕的衣料上有了幾處的煙灰痕跡,大約是昨夜那場大火留下的。他的頭發依舊淩亂,隻用月白色發帶隨便綁起來,若不是傅妧見過那張委實讓人印象深刻的臉,恐怕沒人能將他和北燕太子聯係在一起。

周圍都是稀稀拉拉的樹木,而他們棲身的這處涼亭已經破敗不堪,亭頂幾乎整個都沒了,隻餘下四根柱子支撐著天空。

見傅妧的眼睛已經能適應日光了,蕭衍便收回了手,輕描淡寫道:“最好起來活動一下手腳,要不血脈不通,待會兒上路的時候可要辛苦了。”

傅妧皺眉道:“要去哪裏?”

蕭衍看了她一眼,眼睛裏有種似笑非笑的神氣:“你想問的,不單單是這個而已吧?”傅妧還沒有回答,他已經補充道:“不過我現在並不打算告訴你。”

傅妧還沒來得及說話,就已經聽到了越來越近的馬蹄踏地之聲。她回頭看去時,隻見小道上揚起的塵土中,出現了十數名騎手的身影。為首的是個黑衣女子,因已去掉了蒙麵的黑布,傅妧一眼認出來,她就是慕三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