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妧轉向王瀚,朗聲道:“傅妧請求大人傳喚證人上堂,以證明下毒者另有其人!”
王瀚眉頭緊鎖:“誰?”
連元盈也緊張地坐直了身子,等待著傅妧的下文。傅妧的目光自他們臉上一一掃過,嘴角微勾:“將軍姬桓。”
“……大膽!”王瀚愣了一下,才大聲嗬斥道:“將軍身份尊貴,你怎可當堂直呼其名?更不要說傳喚上堂了!”
傅妧卻挺直了腰身,朗聲道:“生死前人人平等,如今我被誣為殺人凶手,命在旦夕,難道大人就要因為證人的身份尊貴,而置公平道義於不顧嗎?”
王瀚額上冷汗涔涔,竟被這女子一句話問住。
他還未想到該如何回答,門外卻響起了蕭衍的聲音:“這話說的倒挺有意思,王大人,聽說姬將軍眼下正在您府上喝茶,貴府與公堂不過一牆之隔,不妨就請姬將軍來聽聽這段公案,如何?”
王瀚連忙下座行禮,元盈卻抿緊了嘴唇,臉色也變了變。
蘭月見狀忙俯身在她耳邊道:“公主放寬心,凡事強不過一個理字,人證物證確鑿,就算她請來天王老爺也沒有用。”
她說話的聲音雖然不大,但在寂靜的公堂上,卻也是人人都能聽清楚。
蕭衍隻當做沒聽見,連看也沒看元盈一眼,就在她對麵坐了下來。傅妧雖然一再勸說自己不要抬頭,然而到了這一刻,卻還是忍不住去看他。
她很想知道,經過了這些天的不聞不問後,他會用什麼樣的神情來麵對她?
然而真正看清楚時,她卻覺得自己剛才的想法真是太可笑了。蕭衍一如往日那般神采奕奕,觸到她的目光後,嘴角甚至還微微上挑,露出一個玩味的笑容。那種態度,與以往麵對她時沒有任何不同。
王瀚被元盈用眼神威逼著,硬著頭皮開口道:“太子殿下,區區一樁小案,況且人證物證已經齊全了,何須再勞動將軍大人?殿下若是對證據有異議,卑職可以傳喚證人再說一遍,由太子殿下評判。”
蕭衍看了他一眼,臉上雖然仍掛著笑意,語氣中卻多了森寒之意:“我如何評判並不要緊,隻不過王大人如此推脫,明白人隻道是大人嚴守尊卑界限,不敢去打擾上級,若是被糊塗人知道了,還會以為這案子真與姬將軍有關,大人不過是秉承官官相護的慣例,想要遮掩過去罷了!”
蕭衍端起茶喝了一口,又閑閑道:“不過這種想法,一聽就知道是假的了,姬將軍手握重兵,憂心的都是國家大事,哪裏有工夫和公主的一個教引嬤嬤過不去?就算是真看不順眼,一刀殺了就是,哪裏用得著下毒那麼麻煩!”
門外傳來重重一聲冷哼,緊接著姬桓便出現在了門口。
蕭衍這才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姬將軍,原來您早就來了,怎麼不進來呢?蕭某一向是有什麼說什麼的,有得罪之處還請見諒。”說著,他便衝著姬桓拱了拱手。
他的言辭和神情雖然還算恭敬,但在這個時候說出來的話,總讓人覺得是在得了便宜還賣乖。
姬桓的一張臉已經黑了大半,當下隻胡亂點一點頭便坐了下來,厲聲問傅妧道:“本將軍已經來了,你有什麼話就說吧!”
“民女要向將軍告發一個人。”傅妧說出的話,也令在場的人大為詫異,就連姬桓也疑惑地皺緊了眉頭。
傅妧不等他回答,便伸手一指,朗聲道:“民女要告發的人,有意下毒害人,還想將此事嫁禍給姬將軍,陷將軍於不仁不義!”
眾人循著她的目光看去,隻見被她指著的那人,赫然便是王瀚,頓時一片嘩然。
王瀚不防她竟忽然把矛頭指向了自己,一時間竟有些不知所措,隻怒道:“你在胡說什麼!”
傅妧卻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她還沒有說話,門外已傳來了喧嘩聲,劉全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衣服上已是血跡斑斑。
他一頭撲到姬桓腳下,惶然道:“將軍救我,王大人……王大人他要殺人滅口!”
姬桓臉色一變,眼底已然起了殺氣。蕭衍卻適時上前,拎著劉全的領口將他揪起來,笑道:“姬將軍在此坐鎮,是沒有人敢作惡的,你隻管把知道的一五一十說來就是了。”
劉全咽了口唾沫,這才娓娓道來。
他的供詞很簡單,不過是說王瀚這些年來一直對姬桓的壓製有所不滿,因此想借著公主在這裏的機會陷害一下姬桓,於是便在姬桓送來的雪蛤中下了毒。
雪蛤貴重,自然隻有公主才能服用,他又不敢拿公主的性命開玩笑,因此便派人送去給了傅妧。一來是想借此討好公主,二來也是敗壞姬桓的名聲。
他的口才甚好,細節處說得活靈活現,聽得王瀚冷汗涔涔而下,最後竟不自覺地撲通一聲跪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