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很晚了,我要回去睡了。”傅妧匆忙推開他,轉身逃離。蕭衍看著她倉皇離開的背影,並沒有起身去追,隻是仰麵躺在石階上,目光迷離。
傅妧回到房間,才鬆開緊緊攥著的手,手心裏赫然是一枚令牌。
她叫來簡兮道:“陪我入宮一趟,我要求見皇後。”
簡兮微有訝異,憂心忡忡道:“但是這個時候,宮門都已經下鑰,除非……”她看到傅妧手中的令牌,才鬆了口氣道,“原來是殿下讓您去的,有了這個令牌,自然是通行無阻。”
傅妧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催促道:“快走吧。”
果然,憑借著從蕭衍身上偷來的那枚令牌,她們順利地過了三道宮門,卻在皇後的宮門外止步。
簡兮拉著她隱身在遠處的樹後,低聲道:“門口站著皇帝的親衛,皇帝應該也在裏麵。”
傅妧忽然靈機一動,對簡兮道:“你會輕功,能不能悄悄帶我進去?”據她所知,皇帝很少踏足皇後宮中,尤其是今天白天,還發生過那樣的衝突。她本能地覺得,如果這個時候進去,恐怕會聽到什麼秘密,說不定就是有關蕭衍的身世。
這一對貌不合神相離的帝後,能在一起糾結的問題,恐怕也隻有這個了吧。
雖然覺得為難,但主人下了命令,簡兮還是照辦了。也要多虧蕭延宗,他已經把庭院裏的宮人都遣散了,因此,隻要繞過宮外的守衛,便能在皇後宮中暢行無阻了。
皇後寢殿的窗下,傅妧和簡兮屏住呼吸,聽著裏麵的動靜。
長久的沉默,傅妧幾乎都要以為裏麵沒人,要冒險站起來看看時,蕭延宗的聲音卻意外地響起:“你今天派人請我來,到底要說什麼?”語氣很是不耐煩,甚至有些厭惡。
皇後冷笑:“怎麼,我的這座宮殿就這樣呆不得?”
“你有話就說,不要在這裏裝瘋賣癲!”殿內傳來瓷器破碎的聲音,顯然是蕭延宗在盛怒下打碎了什麼。
皇後的聲音陡然變得尖銳起來:“既然看不得我這副樣子,當初為什麼非要娶我!”
這次輪到蕭延宗發笑了,他笑了半晌,才道:“果然還是為了這個,其實你心裏不是清楚得很嗎?要不是你的老爹和大哥非要用你來做籌碼,才肯支持我,我何必要娶你這麼個瘋女人供在宮裏!”
“不要把責任都推到他們身上,如果不是你為了皇位不擇手段,你完全可以拒絕的,”說到最後,皇後已幾近於聲嘶力竭:“你為什麼不拒絕,為什麼!”
“耶律雲珠!”蕭延宗厲聲叫出她的名字,“不要再發瘋了,你最好還是勸勸你的兒子,讓他不要再和朕作對,說不定朕還能留他個全屍!”
短暫的沉默後,他換了一種口氣循循善誘道:“雲珠,朕和你之間並沒有什麼仇恨,隻不過不想讓身上流著別人的血的孩子繼承皇位罷了,那個孩子,現在讓朕覺得十分棘手,但是你是他的母親,他對你總歸還有感情的。”
皇後卻發出尖利的笑聲:“蕭延宗,你已經老了,所以,連你也害怕,會輸在他手裏,是不是?”
“胡說!”蕭延宗陡然暴怒,“我會怕他?”
“不止是他,”皇後準確地踩中了他的痛處,便窮追不舍道,“還有今天的那個女孩子,看到她,你的樣子有點古怪呢,怎麼,是不是覺得這個世界變化得太快,你已經到了要退位的時候了?”
寂靜中,窗外的傅妧幾乎都能聽到蕭延宗沉重的喘息聲了。
“朕要殺了你!”充滿著怒意的聲音從胸腔中發出,緊接著便是拔劍的聲音。傅妧心底咯噔一聲,陡然覺得不好,然而她起身的時候,已經晚了。
透過打開的窗戶,她看到耶律雲珠和蕭延宗幾乎是麵貼麵地站著,而鮮紅的血順著他們的衣裳留下來,在地板上蜿蜒出猙獰的痕跡。
皇後揚手拔出匕首,眼睛中燃燒著刻骨的恨意:“怎麼,想不到吧,在這個時候,你竟然連劍都拔不出來了?”
蕭延宗大口地喘息著:“你……你到底給我……用了什麼下作……手段?”
“下作手段?”皇後笑了起來,笑容猙獰,“這種手段用在你身上,還算是可惜了呢,說起來,這要多謝你的韓昭儀,如果不是為了逃避你的寵幸,她也不至於出此下策。”
“你……你也逃不掉,你殺了朕,你兒子……的皇位也不會坐的安穩!”蕭延宗吃力道。
皇後臉上的笑容卻越發燦爛了:“那又怎樣?”她再度將匕首狠狠插入對方的胸膛,同時俯身在他耳邊說了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