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她派了簡兮去盯著元盈那邊的動靜,知道她連夜派人出宮了,這才放下心來。元盈手裏有皇後寶璽,自然有派人出宮的權利,而且她和元灝是兄妹,之間有來往也很是正常。
夢中卻不得安穩,依稀又是在疾馳的馬車上,隻不過對麵的人換作了元灝。她還沒弄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後麵追兵已到,刀光劍影,血肉橫飛。她眼睜睜地看著元灝提劍跳下馬車,頭顱卻毫無預兆地衝天飛起,血腥至極。
聲音被悶在胸膛裏,無論如何都喊不出來,而馬車也已經到了懸崖邊上。最後一瞥,她分明看到,那個滿身浴血宛如魔神的人,正是蕭衍。
然後是急速的墜落,心髒砰砰撞擊著胸膛,全身的肌肉都不由自主地繃緊了,等待著最後的撞擊——
她猛然睜開眼睛,伸手按住胸口坐起身來,周身大汗淋漓。
她突然的舉動把站在床邊的元盈嚇了一跳,她剛剛進來,還沒來得及叫醒傅妧,她就這麼猛然坐起身來,倒驚得她連連後退了幾步。
看到元盈,傅妧才從剛才詭異的夢境中清醒過來,啞聲道:“你怎麼來了?”
元盈沒好氣地給了她一個白眼:“那個傻子說,不見你一麵是絕不肯走的。”她幾乎咬牙啟齒,真不知道這個女人有什麼狐媚功夫,不禁讓蕭衍五迷三道的,連她的二皇兄也這樣執迷不悟。
然而她心裏卻另有打算,如果傅妧肯跟元灝走,那麼她在北燕就不用再看見這個討厭的女人了。因此,她竟難得的和顏悅色起來:“我可以幫你出宮,去見二皇兄,現在蕭衍這樣提防他,他是很難進宮的。”
“我不會見他的。”傅妧拒絕道,如果被蕭衍知道她和元灝私下見麵,很可能會促進他和元洵的合作,那元灝的處境就更危險了。
“那你就要眼睜睜地看著我二哥去死嗎?”元盈嚷嚷道。
傅妧皺眉,厲聲道:“你小聲點!”簡兮雖然對她一直很忠實,但歸根結底,她還是蕭衍那邊的人,在關於元灝的事情上,反而沒有秋容來得可靠。
“大皇兄忌憚他很久了,這一次三哥四弟都勸他不要來,但他為了你還是來了,傅妧,你的心腸到底是用什麼做的?他都甘願為你去死,你卻這麼絕情,連一麵都不肯見!”
傅妧看了一眼門外,確定沒有什麼異常動靜,才低聲道:“給我出宮的手令。”
元盈猶豫道:“你一個人行嗎?最近宮門處查得嚴,你最好和我一起……”
傅妧打斷她的話:“這些你不用管,隻要給我出宮的手令就行了。”防人之心不可無,雖然元灝是元盈的親哥哥,但元盈如今是北燕皇後,一切自然以自身利益為重,她從來就沒想過相信元盈。
元盈隻好道:“好吧,你讓秋容來拿就是了。”
她神情複雜地走了,傅妧一點睡意也沒有了,隻擁著被子一直睜著眼睛直到天明。
雖然她信不過元盈,但元灝的安危還是促使她在拿到出宮手令的當夜就行動了。她作普通宮女打扮,手中又有皇後親自簽發的手令,侍衛們是知道這位皇後的脾氣的,大半夜派人出去辦事也屬尋常,於是便爽快地放行了。
她匆匆走進驛館,問清了元灝的住處,便走上二樓,推開了房門。
房內沒有點燈,借著朦朧的月光,傅妧隻能看到一個男子背對著她坐在桌邊。看到那個背影的瞬間,傅妧的心忽然狂跳起來。
“你來了。”那人緩緩開口,聲音中交織著無奈與失望。
聽到他的聲音,傅妧終於確定了自己的判斷,他不是元灝,而是……蕭衍。
“蕭衍,你設局試探我?”傅妧腦海中飛快地閃過之前的場景,終於明白為什麼一切都進行得那麼順利了。從她偷聽到他們的談話,再到找上元盈,最後順利地甩掉簡兮一個人出宮……她以為是自己足夠謹慎,原來一切都是在他的默許下發生的!
“元灝在哪裏?你把他怎麼樣了?”這個問題下意識地脫口而出。
蕭衍起身走過來,暗夜中他的神情令人捉摸不透。“你知不知道,如果今天我沒有來,你這一路上會死多少次,你以為元盈真的那麼蠢?就算她蠢,她從南楚帶來的那些人可不蠢!”
傅妧愣了一下,卻反唇相譏道:“那又怎樣,這一切都是拜你所賜,如果你沒有冊封我去做那個該死的夫人,她何必這樣不擇手段?退一步說,就算她有心害我,如果不是你故意讓我聽到你們的交易,我會半夜三更連簡兮都不帶就跑出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