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覺得對方的神情和語氣有些不對,但元洵已經顧不了那許多了,隻是急於要把丟掉的麵子挽回來,於是立刻應道:“正是。”
蕭衍嘴角微勾:“這倒是奇了,朕的燕夫人好端端地在北燕皇宮裏,朕憐她身體纖弱不忍讓她舟車勞頓才沒有帶來西隴,不知太子為何要說這位姑娘是她,”他眼眸微眯,寒意畢現,“難道你是在暗示,朕後宮起火,妃子都跑出來胡作非為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見對方有發怒的意思,元洵忙著分辯,“但是我聽說,燕夫人因為陷害皇後,已經被賜下毒酒了……”
周圍的一幹看客登時議論紛紛,燕夫人的真容他們雖沒有見過,但當初北燕新帝的登基大典上演的那出戲,早已讓她豔名遠播。至於被賜毒酒一事,卻幾乎無人知道,方才見識過了傅妧的美貌,大部分人都覺得,她是燕夫人的可能性極大。
但是北燕皇帝剛才已經決然否認了,這種事,應該沒有作偽的必要吧。畢竟,如果真是自己的女人,怎麼能容忍她再次被獻給別國帝王呢?但是南楚太子,似乎也沒必要為了一個女人的身份這麼較真……
因此,在大部分人眼中,這件事的發展越來越匪夷所思了。唯一能夠確定的,就是這個自稱叫做洛離的女子實在是不簡單,初來西隴便引出一場風波,與那位禍亂兩國的燕夫人相比,也不遑上下了。
元洵剛才情急之下顧不得斟酌言辭,說出口後才覺得頗為不妥,因此聲音便漸次低了下去。
蕭衍的語聲陡然轉冷:“看來,南楚的太子殿下,對我北燕的後宮之事很是關心啊!”
元洵登時心裏一慌,然而容不得他開口分辯,蕭衍已經起身拂袖而去,對秦燁連個招呼都沒打。秦燁被他如此公然地不放在眼裏,心裏自然惱火,無奈他已經走了,隻好將這腔怒火傾注在引起這場紛爭的元洵身上,對他神色極為冷淡。
待宴席結束後,洛奕攜了傅妧正要回驛館,秦飛雪卻追上來道:“今日阿離姑娘且在驛館再委屈一天,明日午後,我會派馬車去接你。”
傅妧對她這種明顯的示好並未表現出感激,隻淡淡道:“謝公主厚愛。”
秦飛雪卻目光灼灼地看著洛奕,嘴角挑起明媚笑意:“我奪了洛公子的愛徒,看樣子洛公子要不高興了。”
“不會。”洛奕簡短答道,卻沒有想進一步和她攀談的意思。
秦飛雪受了上次的教訓,也不多作糾纏,隻含笑對傅妧道:“那麼,我們明天見了。”說罷,她便轉身小跑著走了。
若不是今天見識過她的本事,看她活潑的腳步,真要把她當做一個天真爛漫的少女了。
但是,試問有哪位公主,會忤逆母後的意思,把吸引了父皇目光的美人引入宮中?這位飛雪公主,真是很不簡單呢,無怪能博得秦燁格外的寵愛。
傅妧忽然想起一件事來,便低聲道:“之前教她琴藝的那位師傅……”
洛奕冷笑一聲:“大約這輩子都不能再入宮執教了,那所謂的劫道匪徒,把他的雙手筋絡全部挑斷了,成了廢人一個,那雙手隻能留作擺設了。”
“什麼樣的人會做這種事?”傅妧心下暗悸,對於琴師來說,雙手是最重要的,要有怎樣的深仇大恨,才能做出這種事,毀了一個琴師的前途,或者還是他最引以為傲的東西。
洛奕輕蔑地笑了笑:“我告訴過你秦飛雪不簡單,她身邊的人似乎都很倒黴,曾經有她身邊的宮女被鷂鷹啄瞎了眼睛,還有宦官莫名其妙墜入冰窟,因為凍得時候久了,不得不截去四肢……這樣的事,幾乎每年都會發生幾樁。”
傅妧明白他要說什麼了,於是緩緩道:“但是,她做的十分高明,沒有人會懷疑到她身上,是這樣嗎?”
洛奕衝她眨了眨眼睛:“可是,現在不是有我們這兩個多疑的人嗎?”他換了較為鄭重的口氣,“這世上永遠沒有人,能做到做任何事都不留痕跡,她身邊的人屢屢出事,而她卻若無其事,已經可以說明,她才有最大的嫌疑。”
“那麼,這樣一個人,你還堅持一定要成為她的駙馬?”傅妧終於還是忍不住問道。
“不錯,”洛奕答得迅速,“我有自己一定要這樣做的理由。”
“但是,她如果是如此心思縝密又心狠手辣的人,絕不會因為感情的緣故非要選擇你不可……”傅妧這話說的很委婉,實際上她很想知道,秦飛雪有感情嗎?
“所以,我才需要你的幫助啊。”洛奕歎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