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傅妧重傷在身的緣故,天牢的環境比想象中要好很多,曹玉甚至還派人搬來了一張床榻,代替了角落裏的那一堆稻草。
或許是元洵急於要趁熱打鐵扳倒元灝,所以曹玉的動作也快得很,當夜,便有獄卒前來通知傅妧,三日後就要過堂。
在這三日裏,天牢竟比集市還要熱鬧,不停地有人輪番上陣,想要從她口中探得一些口風,其中大部分人都是朝廷中的要員。大約是想知道太子和二皇子之爭,誰會成為最後的贏家,免得站錯了隊。
然而,無論他們使出什麼樣的說辭和手段,得到的都隻是她神秘莫測的微笑。在一批又一批的人铩羽而歸後,牢房終於清靜了下來。
然而,過堂前的最後一夜,卻來了個不速之客。那人走到牢房外,才放下了牢牢遮住臉龐的兜帽,露出一張清麗的臉孔。
看著躺在床上閉目養神的傅妧,傅縈眼底露出了毫不掩飾的殺意,然而在對方睜開眼睛時,她卻迅速收斂了異樣的神情。
傅妧隻睜開眼睛看了她一眼,就重新閉上了:“你知不知道,這個時候來天牢,隻會給元灝帶來更多的汙點?”
這個女人究竟想要做什麼?從前她的那些伎倆雖然拙劣了些,但也不至於像最近這樣大失分寸。在世人眼中,她是二皇子妃,所有的行為在某種程度上已經代表了二皇子的意思,她卻還這麼不知天高地厚地跑來。
“總不至於,是愚蠢到想要殺人滅口吧?”傅妧懶懶道,語聲中含了輕蔑。
聽到她這種近乎於挑釁的話語,傅縈終於抬起頭,仿佛下了什麼重大決心似的開口道:“我想和你做一個交易。”
“是代表傅麟來的,還是代表你自己來的?”傅妧的口吻中有些嘲笑的意味。
傅縈卻一反常態地沒有理會她的語氣,隻是自顧自堅定道:“那天夜裏你帶著沈姨娘離開傅家,其實祖父是知道的,隻是沒有說出來而已。”
傅妧的神情,終於有了一絲變化,然而她卻沒有就這件事繼續追問下去,而是等著傅縈接下來要提出的條件。在這個時候找到這裏來,又說了這樣的話,顯然是要以自己知道的內情為條件,交換她的保證。
雖然她原本就打定了主意不會傷害元灝,但卻不能就這樣貿貿然地告訴傅縈。這一年以來,她不知道和多少人談過條件,已經深諳其道。越想要知道的東西,就越要表現的不在意,才能誘使對方吐露更多的內情。
這一招她用過多次,隻有在蕭衍身上完全失敗。那個人的內心,好像一個上著重重鎖鏈的盒子,她明知道一切問題都能在其中找到答案,卻偏偏無法打開一窺內容。
傅縈惱怒的聲音將她從遐想中喚回到現實中來:“你到底答不答應?”
傅妧眨眨眼睛:“那就要看你要說的東西,能不能引起我的興趣了。”
但傅縈顯然也不是傻子,不會現在就將所有事情和盤托出,因此她隻是低聲道:“我可以先告訴你,那天你們前腳離開傅家,之後祖父就在書房見了一個人,至於那人的身份……”她故意停下了話頭,等著傅妧追問。
沒想到傅妧隻是輕輕揚起嘴角:“還是先說說你的交換條件吧,如果太難做到,我寧願不聽這個秘密。”
傅縈的眼角抽搐了一下,和傅妧對視片刻後,她才不甘心地低下了頭,用妥協的語氣道:“你過來,我可以告訴你,祖父見的那個人是誰。”
傅妧的眉心微微一動,然而還是依言走了過去,做出傾聽的姿態。
就在這時,傅縈眼底陡然掠過一道瘋狂的光芒,下一刻,她已經伸手抓住了傅妧的肩膀,另一隻手裏赫然出現了一柄匕首。
“隻有你死,二殿下才能平安!”她幾乎是咬牙切齒道,左手死死抓住傅妧的肩膀,右手的匕首狠狠遞出。
然而,她才剛有動作,後麵陡然有人拉住了她的頭發,迫使她不得不後退了一大步。然而她的手仍然緊緊地抓住傅妧,致使傅妧的額頭重重地撞上了柵欄。
傅縈心中一驚,右手手腕處陡然傳來劇烈的疼痛,匕首當啷一聲掉在地上。
“來人——”她才剛發出聲音,後頸已經挨了毫不留情的一擊,她立刻癱軟在地,失去了知覺。
肩膀上那隻手終於放開了,傅妧齜牙咧嘴地揉著額頭,抬起眼睛看了來人一眼:“怎麼,如果她不動刀子,你就一直躲著不出來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