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那幾人遊移不定的目光,傅妧眨了眨眼睛,一副落落大方的姿態。那幾人看了幾眼,便開始竊竊私語起來,過了片刻,仍是推舉之前那嬤嬤出來說話。
“啟稟大人,這位姑娘是傅家的大小姐。”
得了這樣的回答,曹玉臉上的得意之色更加明顯,他口中問著話,眼睛卻瞟向了仍穩坐不動的傅麟:“哦,你們可認清楚了?剛才傅大人可是說的明明白白,說這姑娘絕不是他的孫女。”
“大人,老奴以前在傅家時,就是在大小姐的娘親沈姨娘房裏伺候的,也算是看著大小姐長大的,怎麼會認錯呢?”
“大人明鑒,小的們絕不敢撒謊的。”
“是啊,咱們一直在院子裏伺候著姨娘,怎麼會連大小姐也認錯呢?”剩下的幾個嬤嬤婢女也跟著說道。
這時,曹玉才似笑非笑地看著傅麟,意味深長道:“傅大人,這……您可要怎麼說?”
傅麟麵不改色:“不過是一群犯了錯被打發出去的下人,對主家心存怨懟,所以受了別有用心的人的指使,在公堂上公然作偽證,有什麼稀奇的。”
傅妧聽到他這麼說,倒微微有些驚訝。傅麟……這是擺脫了一直以來的中庸之道,公然與太子叫板了麼?不過想想也是,元洵和元灝已經注定水火不能相容,與其繼續裝作中立,不如及早擺明態度。
顯然,這次的事對於傅麟來說,就是一個為元灝立功的契機。能幫他洗脫弑君弑父這樣的罪名,無異於為他掃清了橫貫在皇位前的障礙,對於傅家來說,是一個絕對不能放過的機會。所以,明知道自己這樣說並不合理,但傅麟還是硬著頭皮這樣做了。
顯然,曹玉和元洵也沒有想到,傅麟竟然能這樣豁得出去,明顯是在睜著眼睛說瞎話。
趁著他們還沒出聲,傅麟已經落井下石道:“難道在曹大人看來,幾個下人說的話,竟比我還要有分量嗎?這幾個刁奴,存心謀害舊主,若是不用刑,恐怕難以逼出她們的實話來!”說到這裏,傅麟竟站起身來,對著堂上拱手道:“若是這幾人能受遍刑罰後還堅持證詞,那時看來,說不定才有幾分可信!”
聽了他這樣的話,那幾個奴仆頓時瑟縮了一下,不由自主地用乞求的目光看向曹玉。
傅妧看著曹玉眉間攏起的猶疑之色,心中暗自好笑,傅麟不愧是一隻老狐狸,三言兩語就讓曹玉掉入陷阱。
人總是貪生怕死的,重刑之下,難保她們不會反口。可是在這種情形下,曹玉顯然不能說那些下人的話比傅麟的好使,所以,唯一一條路隻能是對那些人用刑。
畢竟在這種時候,下人的性命是無足輕重的。果然,曹玉臉上的表情漸漸凝重,就要開口說出用刑的話了。
就在這時,元洵卻起身道:“且慢!”
曹玉立刻像得了救星似的,如釋重負道:“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元洵冷冷地看了傅麟一眼,開口卻道:“傅大人說的其實有道理,對於這些下人,是要用刑才能說實話。”
曹玉不妨他竟說出了讚同的話來,臉上的表情登時一滯。然而傅妧卻隱約猜到了元洵的用意,不免往傅麟背後看了一眼,果然看到傅義臉上也露出了些惶恐的神情。
果然,元洵話鋒一轉:“既然有人指證她是傅家的大小姐,那麼究竟是不是,想必傅府的管家應該知道的最清楚了,既然如此,不妨將傅府的管家和這幾個奴才一起用刑,看看口供到時候是否對的上。”
曹玉這才明白過來,立刻麵現欣喜之色:“是,是,太子殿下說得對!”
傅麟看了傅義一眼,沉聲道:“清者自清,你就去吧。”
傅義猶豫了一下,才咬牙道:“太子殿下、二殿下明鑒,這女子確實不是我家小姐,傅義一介粗人,寧願一死以證我家大人的清白!”說著,他便搶上前去拔出一個衙役的佩刀,就往自己脖子上抹去。
雖然旁人搶的及時,並未傷及性命,但脖子上卻也割了一個口子,流了不少血下來。待仵作好容易幫他把血止住了,傅義人卻是昏了過去,顯然是不能夠再作證了。
明知對方是在做戲,元洵卻也無可奈何。曹玉隻覺頭皮發麻,連忙給之前那幾個嬤嬤婢女使個眼色,隻見她們頓時也尋死覓活起來,一時間整個公堂竟亂成了一團。
傅妧冷眼看著這場鬧劇,嘴角的笑意漸漸加深。
就在這時,外麵卻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想要證明她的身份,問問朕不就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