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府邸?”傅妧略帶困惑地重複了一遍,不明白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在昏睡前,她清清楚楚地記得,是元灝偷襲了自己,為什麼醒來後看到的人卻是元澈?
“是我主動要求的。”元澈簡短地說,同時,傅妧發現他的眼神頗為緊張地瞟向了窗外。
“怎麼了?”她一邊努力坐直了身子,一邊壓低了聲音問道。
元澈神情複雜地看著她,終於仿佛下定了決心般說道:“我會送你離開這裏,我知道,現在這種情況下,你很難相信我,但是,皇兄的某些做法,我真的很不讚同,所以……”
傅妧能明白他的為難,當下點頭道:“我明白,但是……我擔心幫我會給你帶來麻煩。”
元澈很無所謂地笑了笑:“我現在這個樣子,已經不在乎什麼麻煩不麻煩的了,”他黯淡的目光落到了自己的雙腿上,隨即又轉過來緊緊盯著傅妧,“你不要擔心,據我所知,蕭衍雖然受了傷,但身邊還有不少人保護他,他應該會沒事的。”
聽他提起蕭衍的名字,傅妧的心仿佛被利錐刺中了一樣,她抓起了元澈的手,急切道:“昨夜到底發生了什麼?”
元澈再度緊張地看了一眼窗外,低聲道:“現在沒有時間說這個。”他艱難地挪動輪椅,從桌子上把藥碗拿過來,一路上,濃黑的藥汁不斷地灑在他膝頭的毯子上,到最後遞到傅妧手中時,藥隻剩下了一小半。
元澈頗為歉然地看了她一眼:“對不起,我現在什麼都做不好,”他又換了更為急切的口吻,“快把這個喝下去,等他們把人送來,我們就要動身了。”
因為是從元澈手中遞過來的藥,因此傅妧毫不猶豫就一飲而盡,擦去唇邊苦澀的藥汁後,她才疑惑道:“我們?”
元澈點頭:“這次……其實也不完全是為了救你,我也要送大皇兄離開都城,所以……”看到傅妧臉上困惑的神情,他再三保證道:“等到了路上,我會原原本本的把一切都解釋給你聽,好嗎?”
還沒等到太陽落下,他們就坐在了疾馳的馬車上,向城外駛去。今天的正午時分,以元灝為首的皇親國戚已經率領文武百官一起,護送著先帝的靈柩踏上了通往皇陵道路,最早也要到明天才能趕回來。
傅妧神情複雜地看著在對麵座位上昏睡的元洵,難以掩飾對他的仇視。所有的事端,似乎都和這個人脫不了幹係,她不明白,為什麼在整件事中受到了最大傷害的元澈,竟然還要幫助他逃離都城?
當聽完元澈的解釋後,她的心情非但沒有輕鬆,反而更加沉重了起來。
原來,當天沉芳所說的話,並不全是假的。和南疆各部族首領勾結,讓元澈打了敗仗的的的確確是元洵,但他失去一條腿,卻是出於皇後的授意。他的親生母親,在得知自己中了元洵的圈套後,所做的就是將計就計,讓元灝看到他的慘狀,從而激發起想要報複的鬥誌。
而元灝確實也做到了,對於元洵,他早已勝券在握,昨夜的那個局,隻是為了來對付蕭衍而布下的。
元澈苦笑了一下:“她們都以為我已經昏過去了,可是我沒有,所以,我聽到了她們和太醫說的話。”
他清澈的眼睛直視著傅妧:“或許,你也認為大皇兄是個十惡不赦的人,但是把我從南疆帶回來的時候,他卻從沒有加害於我,甚至還在親自照顧我。”
其實他也不明白,為什麼元洵會做這樣矛盾的事,或許是他認為自己已經一敗塗地,不會再有威脅到他的可能,所以施予了一點同情。也或者是,他的內心深處還顧念著兄弟的血緣之情。
傅妧勉強開口道:“為什麼不告訴元灝?”如果他知道了這件事,或許就不會變得如此……不擇手段。
元澈苦笑了一下:“我不能這樣做,從你的事情開始,他遭受了一連串的打擊,精神早就處在崩潰的邊緣上了,當你的死訊從北燕傳來時,我幾乎要以為,自己會永遠失去這個哥哥了,或許母後做的對我來說並不公平,但至少,我的事讓他重新站起來了。”
他同時神情複雜地看了一眼元洵:“兄弟之中,既然注定有一個人要輸,我隻能這樣選擇,你也是這樣做的,不是嗎?”
“如果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我不會這樣做的!”傅妧的聲音提高了幾分。不錯,和元洵比起來,她是想幫助元灝登上皇位,但是,如果事先知道元灝的真正目標是蕭衍,她一定不會把蕭衍拖到這件事裏來的。
她猛然閉上了眼睛,蕭衍,現在究竟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