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兄弟相殘(1 / 1)

映入眼簾的,是她永生難忘的場景。染了血的刀子掉落在地上,然而受傷的卻不是元洵,而是元澈。

他們兄弟三人以一種詭異的姿態糾纏在一起,盡管有元泓的攙扶,元澈還是一點點癱軟下去。或許對他來說,從地上掙紮起來試圖攔住元泓的瘋狂舉動,已經是他的極限了。那一刀恰好捅進了他的心口,他甚至連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來,就無聲無息地用胸膛擁抱了死神。

他最後的目光落在了傅妧身上,看到她睜開的眼睛時,他用盡最後的力氣搖了搖頭。

元泓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身上,因此並沒有看到傅妧已經醒來了。而元洵,早已顧不得什麼,連滾帶爬地向停在一旁的馬車處跑去。車前還有馬,如果他能搶到馬匹,就還有逃生的機會。

然而他的手指還沒碰到韁繩,一張猙獰的臉就陡然出現在麵前,緊接著,冷而鋒利的刀刃就捅進了他的身體。元洵發出了一聲淒厲的叫喊,然而對方卻絲毫沒有憐憫之心,用力轉動了一下刀柄,仍然留在他身體裏的刀鋒絞碎了內髒,他整個人就像是一個裝了重物的麻袋一樣向後倒去。

看到那剛剛殺了元洵的劊子手向自己走過來,傅妧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不知道在這樣的黑夜中,對方是否察覺到了自己已經醒來。恐怕是的,現在她整個人都被恐懼攫住,牙關和骨骼不可抑製地格格作響,是個人都能發現她的異狀。

等待她的,又會是怎樣的死法?一劍透胸……或許會快一些,就像元澈和元洵一樣……

她的頭發上還戴著一根發簪,雖然不曾淬毒,但其鋒利程度也足以當做武器來使用了,不知道自己被人拖出馬車時,發簪有沒有掉落。那是她唯一能一搏的機會了,盡管麵對著那個令元洵一刀斃命的劊子手,可能連一點勝算都沒有。

更何況,還有元泓……連自己的兄長他都能下手殺害,是更不會留她活命的。

傅妧閉緊了眼睛,全神貫注地聽著那個正在向自己靠近的腳步聲,等待著最後一搏的時機。隻有在對方以為自己引頸待戮時,才有唯一的機會。

終於,腳步聲在身邊停了下來,同時,一滴尚自溫熱的血滴在臉上,大約是對方已經舉起了剛剛收割過元洵性命的屠刀,正等著向自己揮落!

傅妧猛然睜開眼睛就地一滾,避開了那一刀,然後伸手去拔頭上的發簪。然而她的手摸了個空,簪子早已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就掉落了,發髻上空空如也。看到再度舉起了刀的凶神惡煞,她沒有別的選擇,隻能發足狂奔。

她的體力有限,沒跑出多遠已經覺得心慌氣短,黑暗中又辨不清路途,冷不防地被絆倒後,她倉皇回頭,隻看到了迎麵落下的刀鋒。

並不是第一次麵對生死關頭,隻是這一次分外絕望。那個曾經一次次救她於水火之中的人尚且生死未知,她手無兵刃,又怎能逃脫?

然而,那把刀卻硬生生地頓住了,刀鋒離她的額頭不過一指之遙,一滴血恰好甩在她的眉心上,宛若眉間一點花鈿。元泓慘白的臉自那劊子手身側露出來,“現在還不能殺她。”他啞聲道。

“四殿下,你以為到了這個時候,你還能號令我嗎?”那容貌猙獰之人冷笑著說,言語中再無從前的敬意。

元泓眼眸微眯:“你這是什麼意思?”

那人嘴角的笑意越發森寒:“我這隻眼睛就是拜她所賜,所以,今天無論如何,我都要殺了她,四殿下,如果不想讓我傷著您,您最好還是讓開。”說到最後一句時,他的語聲已經是明白無誤的威脅了。

傅妧看到他臉上幾乎橫貫了半張臉的傷疤,終於想起這人是什麼時候見過的了。

她帶著娘想要逃離南楚都城的那一晚,他就是那群殺手的頭領。刹那間熊熊怒火自心頭燃起,傅妧掙紮著從地上站起來,恨不能將眼前這人的另一隻眼也挖出來。

從來沒有那樣強烈的殺人欲望,幾乎能衝垮她的全部理智!就是眼前這個人,下令用帶火的箭射向馬車,就是眼前這個人,造成了她們的分離!

她忽然跨前一步,拔出了元泓腰間的劍,衝著對方狠狠砍下去。

隻是她這點小伎倆怎會被身經百戰的殺手看在眼裏,那人冷哼一聲,先甩開了元泓,隨即側身避過她那一擊。看著她向前踉蹌了一大步,他才帶著報複的快意,反手一刀撩去。

然而……他才剛剛抬腕,肋下便是一痛。

殷紅的血從他身上被豁開的口子中流出來,很快在地上積聚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