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上,眾臣正在為登基大典的流程等事宜討論的無休無止時,一個小太監卻悄悄從側門溜進來,在元灝耳邊低聲說了句什麼。
在眾人反應過來之前,即將成為南楚皇帝的元灝已經絲毫不顧儀態地奔了出去,腳步甚至有些倉皇,全無半點威嚴可言。眾臣麵麵相覷,傅麟眼中卻漸漸浮起了了然的神色,這樣的元灝他不是沒見過,看來,又是關於傅妧的事。
真是沒有想到,十幾年前那個並不起眼的孩子,竟然會有這樣一天,讓兩國君王都為之傾倒。隻可惜,這並不是件好事。
如果她像傅縈一樣馴服的話,他會毫不猶豫地轉而支持她,把她捧上皇後的位子。畢竟,對於一個皇後來說,家族的支持和朝臣的擁戴終究隻不過是外物而已,如果連皇帝的心都抓不住,遲早會有新的女人來取代她。
畢竟,這朝中顯赫的家族不止一個兩個,而每一個顯赫的家族中,都有適齡婚嫁的少女。聽說,左相這些日子以來已經蠢蠢欲動,想要將自家最小的女兒龐媛送進宮來。如果不是傅妧出現的那樣及時,這件事恐怕早就已經成了。
想到這裏,傅麟向身後的黨羽打了個眼色,立刻有人出聲道:“眼下雖然是殿下暫代監國之職,但古話說的好,名不正則言不順,當務之急,還是盡早定下登基的日子才是,定下帝後名分,百業才能興旺啊。”
左相龐陵看了傅麟一眼,眼底滿是了然之色。欽天監分明是在傅麟的授意下偷換概念,名義上是讓元灝早日登基,實際上想的卻是及早定下傅縈的皇後之名。看來,他也已經知道了自己和皇後私下裏的商議,所以才要搶著動手了。
想到這裏,龐陵出聲道:“這話雖然也有些道理,但是帝王登基一事非同小可,選擇的日子有可能關係到國運,所以,也不急在這一時。”
“是啊,”也有人出來為龐陵幫腔了,“上次欽天監已經看過天相了,但是最近這一兩個月裏,都沒有什麼好日子。”
這時,傅麟終於開了口:“是嗎?聽說那個欽天監黃雲,前幾天生了惡疾,已經被移出宮去了,或者,是他看錯了什麼觸犯了天威也說不定,趁著大家都在這兒,不如叫來新的欽天監,再來算一次日子。”
龐陵的臉色終於變了,對方不可能無的放矢,說出這樣的話來,顯然是已經在欽天監處做了手腳。甚至於,黃雲生的所謂惡疾,也是他一手策劃的。
龐陵與幾位相熟的同僚對視一眼,彼此都在眼中看到了驚愕。這事怪不得別人,隻能怪他們太大意了,以為傅麟還是從前那個韜光養晦的提督,竟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他的手已經能伸到宮裏了。
欽天監的職位雖然低微,但在很大程度上卻能影響天子的決定,絕對不容小覷。
看到龐陵等人咬牙切齒的模樣,傅麟眼眸微眯,臉上閃過一絲得意之色。
而那邊,元灝急急地衝入鳳池宮時,原本是帶著興師問罪的氣勢來的,然而在看到殿內的情景時,他卻露出了極度驚愕的表情。
傅妧就坐在皇後身邊,臉上溫婉乖巧的神情像極了從前,與昨夜卻是判若兩人。而更讓他驚愕的是皇後對她的態度,雖然算不上親熱,至少也是十分親近。
“瞧,有人急著跑來了,怕我委屈了你。”皇後撩了元灝一眼,便側頭向傅妧道。她的語氣明白無誤是在開玩笑,元灝卻像是腳上生了根一樣,牢牢地站在原地,腦子裏一片空白。
來的路上,他已經預想過了許多種情況,不外乎是罰跪、責罵等事,就像從前傅妧在鳳池宮所遭受的那樣。然而,眼前的情景推翻了他的所有設想,讓他幾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更讓他不敢相信的是,傅妧隻是含笑低下了頭,然後從睫毛底下迅速看了他一眼。
他這才醒過神來,上前請安道:“母後。”
皇後喝了口茶,閑閑道:“怎麼,又是哪個多嘴的跑到你麵前去搬弄是非了?這宮裏還真是讓人呆不下去了,到處都有眼睛和多話的嘴巴。”她的聲音微微有些沙啞,顯出了年紀。
這時,旁邊傳來了元泓清朗的聲音:“皇兄他,不過是關心則亂罷了,沒有對母後不敬的意思。”
元灝這才發現還有元泓在座,知道他是為自己解圍,於是勉強笑著應了一聲。
皇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這才開口道:“我已經吩咐人預備馬車了,午後就會送她回傅家。”
元灝立刻變了臉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