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光來得太快,傅妧還來不及眨眼,臉上的麵紗已經化作了飛起的碎片。上好的絲織品就那樣被一道光撕裂,宛若雪花飄散在風中。
雪花散盡後,她的真容暴露在所有人麵前,立刻有人認出了她,周圍的人群中傳來了竊竊私語。
“前幾天張貼的公告上,畫的好像就是這個女的。”
“是啊是啊,生得那麼漂亮的人,我這輩子還沒見過幾個……”
“不知道是犯了什麼罪過,要像通緝犯人一樣全國搜捕……”
蕭衍微微皺眉,踏前一步道:“大祭司,我這次前來是有事相求,還請借一步說話。”說話時,他劇烈的心跳仍未平複,幸好對方並沒有要傅妧性命的意思,否則連他也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來。
“我記得你……”步輦內傳來柔和而悅耳的聲音,仿佛在記憶中搜索著什麼而有些遲疑,“你是蕭衍。”
“我這次來是為了……”見對方一副慢吞吞的樣子,蕭衍急切開口,話還沒說完就被對方打斷。
“我們的交易已經結束了,我沒有要和你說的話。”在記起他是誰之後,大祭司的語聲一下子冷了下來。
洛奕急道:“我們來真的是有急事,人命關天……”他的聲音戛然而止,從帳幔中飛出的一條白練準確地箍住了他的脖頸,力度使得剛剛好,讓他說不出話來,卻不會傷及他的性命。
“如果我現在一用力,也是人命關天的事,不過到那個時候,你找來大羅金仙也救不回來了。”幽幽語聲自帳幔中傳出來,從口氣中完全聽不出來在和別人角力。傅妧看得分明,洛奕抓住白練的兩手已經青筋暴起,顯然是用盡了全力。
對方不過輕描淡寫,他卻用盡全力也無法掙脫,高下立判。一旁的慕三千已經按捺不住,拔劍上前想要砍斷白練,誰知那看上去柔軟的東西,長劍落在上麵卻是火星四濺,反震之力傳到洛奕手上,他的掌心立刻鮮|血淋漓。
仿佛是被慕三千的行為所激怒,白練陡然收緊,洛奕的臉登時漲紅了,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顯然很快就要窒息了。
“前輩,請手下留情!”剛才短暫的交手中,蕭衍已經知道眼前這人的實力遠遠超出了想象,因此隻好和南宮慕雲一起撩袍單膝下跪,希望他能留幾分情麵。
然而對方隻是嗬嗬一笑,白練又收緊了幾分。蕭衍的拳頭鬆了又緊,最終向南宮慕雲打了個眼色,兩人不約而同地抬頭躍起,手中長劍出鞘直指步輦中心。
以他們兩人的武功,麵對百人亦不足懼,然而精鋼打製的長劍卻根本連東昭祭司麵前的那道帳幔都無法穿透。兩人手勁齊進,隻聽得錚然一聲,長劍竟應聲而斷。然而,步輦周圍伸出的杠子也都紛紛斷裂,沉重的步輦轟然一聲摔在地上。
與此同時,帳幔卻突然從內部被刺穿了一個小口,一串血珠飛出。
那箍在洛奕脖子上的白練突然鬆了,似一條蛇般扭動起來,與半空中看不見的力量糾纏在一處。
見洛奕脫困,蕭衍在半空中一個後翻落回遠處,一抹染了血光的絲線收回袖中。
“這世上果然英雄輩出,”東昭大祭司的氣息也有一絲紊亂,“如果我沒看錯,旁邊的那個應該是南宮家的小子吧?不錯,功夫比半年前長進不少。”
“大祭司謬讚。”南宮慕雲拱手道,語氣平淡。
“至於你,”大祭司緩緩道,“如果當年你不曾中毒,今日或能傷我更重。”
蕭衍亦學著南宮慕雲的樣子拱手:“那還要多謝大祭司出手救下我的性命,否則我如何能站在這裏。”他說話時的語聲平穩,態度也不卑不亢,然而傅妧卻分明看到,他手背上裂開的道道血口,像是因缺水卻幹涸龜裂的土地。
“要敘舊的話,還是回神廟吧。”大祭司終於開口道,隨即向一旁的侍從吩咐了句什麼,立刻有人上前想要帶走仍然在傅妧懷中的小男孩。
“不行,他要跟著我們!”傅妧警覺地護住那孩子道。
見這群人似乎和大祭司很是相熟,那侍從也不敢來硬的,隻好求助似的把目光投向了步輦處。仿佛能透過層層的帳幔看到外麵的情景似的,大祭司輕笑出聲:“果然……是你。”
傅妧奇道:“你認識我?”
沉默良久,帳幔中才傳來一道聲音:“可以說是認識,也可以說是從未見過。”
聽到這樣模棱兩可的回答,傅妧皺起了眉頭,蕭衍臉上也是一片凝重的茫然。最壞的預想似乎已經發生了,大祭司的目標果然不是他們,而是傅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