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奕被放回來的時候,神情很是陰鬱,但聽到大祭司肯去救秦崢時,他的精神狀態明顯好了起來。
對於那天的事,傅妧隻輕描淡寫地一帶而過,隻說大祭司聽了她的陳情之後動了惻隱之心,答應救人了。對此,蕭衍雖然有點懷疑,但傅妧堅持一口咬定,他也無可奈何。
大祭司既然同意了,神廟中的一眾仆從就開始為他的出行做準備了。據說大祭司有不能見光見風的古怪毛病,因此出行所用的馬車車廂都是無窗全密封的。
然而在對馬車進行例行檢查的時候,卻發現厚厚的車壁不知被什麼蟲子蛀蝕出了許多小洞,整輛馬車已經算是廢了。據說這輛車是特製的,木板都是加厚的,且沒有車窗,接縫處也十分嚴密,絕不會透入任何光線和風。
如今這車莫名其妙地毀了,就算以大祭司的能力,要雇傭人來重新打造一輛也要花費數日工夫。最要命的是當他派人去尋覓木匠時,得到的消息卻是都城中現今木材奇缺,尤其是那種加厚的板材,要從外地調運來至少需要半個月。
如此耽擱下去,秦崢必死無疑。傅妧心急如焚,連同蕭衍一起設法拜見了大祭司一麵,商談許久後,大祭司終於同意取個折中之法,將普通馬車的車窗以木板釘死,又在車內壁上釘上厚重的錦緞擋風,勉強出行。
終於能夠啟程,然而車隊尚未抵達都城的城門處,就在中途被人攔下。
攔住他們的不是別人,正是東昭皇帝的近衛軍。看著那些人全副武裝麵容嚴肅,傅妧心中陡然生起了不祥的預感。
這一連串事件的發生,如果說是巧合的話,未免也太詭異了。傅妧隱約覺得,似乎是有人不想讓大祭司離開都城,那麼這個人會是誰呢?
帶領這些近衛軍前來的人是薑昀,但看他的臉色,似乎覺得眼下這件事也很是棘手。
“大祭司,陛下下令傳您進宮。”他沉聲對馬車道。
大祭司的聲音從幾乎完全密封的車廂中傳來:“請寧王代我向陛下致以歉意,我現在有要緊事要離開一段時間。”
然而這一次薑昀卻沒有讓步,隻堅持道:“皇兄已經下了嚴令,一定要讓大祭司立刻進宮。”
車廂內傳出一聲輕笑:“我現在沒有時間。”
薑昀麵色一沉,咬牙道:“那就隻好不客氣了!”他一揮手,身後的近衛軍立刻嚴陣以待,看樣子如果大祭司抗命的話,他們就隻好動手了。
車旁的仆從們麵麵相覷,大祭司在東昭的地位至高無上,這似乎還是第一次受到這樣的待遇,究竟出了什麼事?就在這時,後麵傳來了急促的馬蹄聲,身著白衣的葉拓在大祭司乘坐的馬車旁勒住馬匹,低聲靠在車壁上說了一句什麼話。
他的聲音極低,傅妧沒有聽清楚他的話,下意識地轉向蕭衍道:“他說什麼?”
習武之人的耳力比平常人要好,傅妧尚能聽出點模糊的輪廓,蕭衍一定會聽得很清楚。然而蕭衍並沒有立刻回答她,而是皺眉盯著葉拓,臉上的神情一時間變得很是複雜。
傅妧看出了他的不對勁,便小聲問道:“怎麼了?”她循著他的目光看去,看到了葉拓後,微微皺眉。這個人給人的感覺太過詭異,所以看到他出現在這裏,心裏那種不好的預感就變得更加強烈了。
“怎麼,看來你們兩個都認識他?”洛奕在一旁出聲道,聲音有點奇怪。
傅妧和蕭衍對視一眼,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那天他們在薑昀的帶領下看到的詭異事,他們一直沒有告訴過洛奕。之前或許是怕他更添煩惱,後來傅妧自己的心事越來越多,對於這麼一件和己方扯不上太大關係的事,更是無暇顧及了。
看到他們兩人對望,洛奕的眼神中掠過一絲黯然,嘴角卻揚起了諷刺的微笑:“看來,今天會出事,你們大概也心中有數吧?”
蕭衍皺眉抬頭:“你這是什麼意思?”洛奕這段時間以來一直很不對勁,但因為傅妧的緣故,蕭衍自己也覺得身份尷尬,不好總是盯著他。
“我什麼意思你清楚得很,你根本就沒有想過要救秦崢,不是嗎?”洛奕語聲尖銳。
“不是這樣的,如果不是他告訴我們大祭司能救秦崢,我們現在根本連要怎麼救他都不知道!”傅妧本能地反駁。隻是看洛奕現在的樣子,顯然已經被憤怒衝昏了頭腦,而傅妧的話更無異於是火上澆油。
他狠狠看了蕭衍一眼,陡然一夾馬腹向前衝去,手中長劍掠過之處,血花四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