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魯莽之舉打破了對峙的局麵,那些近衛軍自然是把這樣的舉動看作了大祭司要硬闖出城的信號,薑昀還來不及製止,他們已經各持兵器上前,與洛奕戰在了一處。
洛奕雖然武功高強,但近衛軍們也不是吃素的,何況雙拳難敵四手,洛奕很快就落於下風。慕三千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拔劍迎上,為了護住她,南宮慕雲自然也加入了戰局中,場麵登時大為混亂。
蕭衍護著傅妧退到了馬車旁,還沒來得及說話,眸光已陡然一緊。
半空中一支著火的箭射來,他本能地揮劍格擋開,然而道路兩旁的房舍中,卻射出了更多的火箭,單憑手中的一柄長劍已經不足以護住整輛馬車。他提氣躍到馬車頂上,左手無形絲線揮出,所有射來的箭登時從中間被截斷,先後落在地上。
傅妧驚魂方定,卻陡然聞到了木頭燒焦的味道,低頭看時,隻見車輪不知何時已被點燃,而旁邊赫然就是一枚斷箭。
不可能,蕭衍明明在中途已經將這些箭支攔截了,怎麼會落到這裏來?她本能的抬頭看向離自己最近的葉拓,對方也恰好看向她,淡色的眸子裏沒有任何表情。
她正要開口,蕭衍已然從車頂上跳下來,攬著她疾退幾步。饒是如此,傅妧的衣角仍被突然爆起的火焰炙焦了,而蕭衍因為護著她的緣故,後背的衣衫更是被灼去了一大片。
傅妧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情景,那馬車顯然不是用普通的木料製成的,木頭雖然易燃,但也不至於一個眨眼間就燒到了這樣的地步。幾個神廟侍從上前脫下外袍撲火,那火勢卻越撲越大,凶猛的火舌像是活過來的一般,瞬間就蔓延到了人的身上。
慘叫聲中,那幾個人在頃刻間就被火焰吞噬了,他們掙紮著向人群中跑去,所到之處眾人紛紛閃避。那火起得如此詭異,就像是他們渾身都被潑了火油一般……如此情景,誰人還敢上前救援?
蕭衍緊緊盯著葉拓,剛才大火燒起時,他幾乎是一瞬間就移開了幾步遠,火舌根本連他的衣角都沒有舔到。如果這人不是事先已經有了防備,就是武功身法已經厲害到了可怕的程度。
“我明白了,這些都不是衝著我們來的,而是衝著大祭司來的。”他沉聲道。
傅妧瞠大了眼眸,急切道:“那該怎麼辦?”
蕭衍正要說話,身畔一個冰冷黏膩的聲音陡然響起,那葉拓竟然已經到了他們身旁。“你啊……果然是祭司大人的災星呢。”
蕭衍唇線一抿,已然揚手用劍指著他:“閉嘴,今天的這些事,是你策劃的吧?包括那時候在街上攔截我們,也是你做的?”
葉拓冷笑:“是又怎麼樣?”他話音未落,雙手已然抓向蕭衍。蕭衍抬臂格擋住,然而對方的指甲卻在一瞬間暴漲了許多,且完全變成了黑色,看上去格外妖異可怖。如今傅妧就在身旁,蕭衍如果撤步後退,無異於是把傅妧送給他做了人質。
於是他咬牙忍住胸口劇痛,反手扣住對方的雙臂,拉著他一起推開。
傅妧怔怔地站在原地,看到蕭衍胸口的衣衫幾乎是瞬間就被鮮|血染紅,傅妧心頭猛然一沉。回過頭時,隻見洛奕等三人也在苦苦支撐,因為要護住慕三千,南宮慕雲身上也很快掛了彩。
看到他們在苦苦支撐,傅妧陡然一橫心做出了決定。
她最後看了蕭衍一眼,便直直地走向正在燃燒著的馬車。漫天的火光映在她的瞳孔中,她的眼睛仿佛也像是著了火一樣,格外明亮。
她記起了大祭司之前給她看過的畫作,或許,那更像是一個預言。她果然是東昭大祭司的災星,因為她的到來,讓人有了對付大祭司的可乘之機。那麼,這一切也理應由她來結束,不是嗎?
站在馬車旁邊,火焰的熱浪幾乎灼得她睜不開眼睛,她索性閉上眼睛,在心底默念了一遍蕭衍的名字,就毅然決然把手伸入了火中。
這火燒得太過詭異,如果說用衣袍撲火都能讓全身燃燒起來的話,那麼她這樣做,應該也能達到相同的效果。
可惜,今天穿的並不是紅衣,看來上天的預示,或者是大祭司的解讀,也會有所偏差吧。
然而,伸出手去,她卻並沒有感覺到任何灼熱和疼痛,甚至連那撲麵的熱浪也停止了一樣。她茫然地睜開眼睛,想要抽回手看看是否真的沒有事的時候,她卻看到自己的手已經被另外一隻手握住了。
那隻手仿佛能從內而外地散發出光芒似的,在那隻手的周圍,所有的火焰都紛紛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