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不好了！”霜瑾的喊聲劃破書房附近的寧靜。夜色濃鬱得似潑墨，無月無風無星辰。
顧冽在黑暗中現身，皺了皺眉，自然是認得來人是墨淺晨的丫鬟。攔在她身前，低了低聲音，他問道：“出了何事？小事就去找管家吧！王爺正在處理政務，不方便被打擾。”
霜瑾急得蹙眉，一臉焦灼，低聲懇求道：“您行行好，這件事奴婢唯有跟王爺親自說才行。”
顧冽本還想阻攔，卻聽得顧翰錦的聲音從書房傳出，也不得已讓顧冽讓了位置。
“讓她進來吧！”
霜瑾連忙進了屋，抹去眼角的眼淚，跪在顧翰錦麵前，啜泣道：“麻煩王爺您去看看王妃吧！王妃己經昏迷一天了，求您了！王妃的病，奴婢怕拖不得。”
“王妃的病？”他放下手中的筆，目光打量著霜瑾，懷疑地問，“墨淺晨她有什麼病？”
霜瑾言語間已帶著哭腔，卻也不敢隨意瞎說，便隻能勸顧翰錦：“王爺，奴婢也不知道。這王妃如今被軟禁著，奴婢不敢私自去找郎中。還望王爺……”
“走吧，去緗帙閣。”似乎是實在受不了霜瑾的磨嘰，顧翰錦起身揮了揮手，不耐煩地讓霜瑾帶路。
路上秋水寒涼，顧翰錦不斷地思索。莫不成這墨淺晨為了免除軟禁，使出了這些個女人玩爛了的手段，還是另有它途？
轉過長廊，緗帙閣在黑暗中顯得沒有半分生氣。霜瑾攏了攏燈，才將顧翰錦引入。
寢內的玉爐香氣嫋嫋，在燭火的搖曳下，似朦朧的輕霧。奇特的香氣沁人心脾，一點點舒暢著人的呼吸。
“這是什麼香？”顧翰錦不由得出聲詢問，在寂靜之中蕩開幾抹漣漪。
霜瑾低頭，聲音細微：“奴婢不知。這是王妃從楚國帶過來的。聽說對王妃的病有好處，可以緩解。”
顧翰錦終於看見躺在床上的墨淺晨。蒼白的臉色，過分的安靜，雖算不上憔悴，卻毫無生氣。
霜瑾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此時的墨淺晨已沒有往日的清麗之美，畢竟墨淺晨的美不是那種病嬌的柔弱之美。病到如此，哪裏還會美。
王爺不會嫌棄王妃吧！
顧翰錦想的自然不會像霜瑾想的那樣，卻依舊陷入沉思之中。
“顧冽，”顧翰錦半晌道，“找子安來。”
說罷，他扭頭問霜瑾：“你一直跟在她身邊，難道不清楚她的病嗎？”
“奴婢不是一開始就跟在王妃身邊的。王妃身邊以前是丫鬟清琳，可是在王妃出嫁前一個月被皇後杖斃了。所以……。”
“你先下去吧。”
顧翰錦撚起茶盞，冰涼的茶水劃過他的喉嚨，苦澀。半盞茶後，聽得顧冽的聲音在門外響起：“王爺，嶽少爺來了。”
“嗯。”他隻淺淡地回了聲，示意讓嶽子安進來。
無聲無息地把脈，嶽子安怕驚擾了顧翰錦思索。待一切皆好之後他才開口：“王爺，王妃中的怕是一種名叫子夜散的慢性毒。此毒需長期服用，倘若不服用，便會出現王妃這般突然在子夜開始昏迷不醒的症狀，故名‘子夜散’。”
“能解嗎？”
“自然是可以的。”嶽子安解釋，“此藥需服三年才會徹底抵達藥效，一般的仵作是查不出來的。看王妃的樣子，應該是停了兩個多月了，解毒也許慢慢調理。不過，這痛苦就大了，猶如萬蠱噬骨。王妃她……”
當初的清琳被殺，也是因為沒給她繼續下毒？
抬了抬手，顧翰錦瞥了一眼沉睡中的墨淺晨：“無事。”
“那子安先去準備藥了。”
待嶽子安離去，他緩緩走到床前，盯著墨淺晨。
剛剛到衛國就敢向我提出交易的你，想來不會畏懼痛苦吧。希望你墨淺晨能夠活到這場交易的結束吧！
這樣，對誰都有好處。
準備轉身離屋，顧翰錦的目光觸及那依舊燃燒著的香料，隨手拔出一根藏於袖中，終究是離開。
唯餘這長夜漫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