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沌間，似無盡的黑暗，撕扯著墨淺晨的身體，讓她痛苦不堪。她拚命想睜開雙眼，卻墜入更黑暗更痛苦的深淵。痛楚沿著經脈在她身裏遊走，侵蝕著她的血肉，吞噬著她的神經，似鈍刀在一點點淩遲。
自己是怎麼了？
窗外的陽光依舊，淌過娟娟的細流，在花園中肆意浮蕩。
“林筱，你知道這種香是什麼嗎？”顧翰錦取出昨日他在墨淺晨屋中找到的香，遞給一名身著霜色襦裙的女子看。
林筱接過，臉上的清冷比墨淺晨更甚，輾碎了些香薰，在修長的手指上蔓開，邊觀察邊詢問顧翰錦，聲音無波無瀾：“王爺為何不去問嶽公子？”
“子安？”顧翰錦搖頭解釋，似乎對林筱的冷淡習以為常，“他雖然醫術非凡，可惜對待江湖上的事物還不及你多。怎麼？有什麼線索嗎？”
指尖靠近鼻息，林筱靜靜地思索了一番，半晌，終究是搖搖頭。
顧翰錦斂眸，看來這種香很有可能來自於前幾日墨淺晨要送信的地方。即使不是那裏，也是來自於那個地方所屬的勢力。
不過，他曾經調查過她在楚國的經曆，唯一接觸的比較多的便是她長姐墨惜月。但是，墨惜月的經曆被人刻意地隱瞞了。
適時應該好好查一查了。
“去湘帙閣看看。”
奇特的香氣依舊，林筱隨手撩開香爐中的熏香，嫋嫋的煙霧縈繞在兩人之間，模糊而朦朧。淡雅的馨香滑過顧翰錦的鼻息，唯留抹抹雅意。
微微發白的香灰似乎昭示著它的不同尋常，林筱依舊百思不得其解。
顧翰錦看見帷帳後依舊沉睡的墨淺晨，沉聲問站在門外的霜瑾：“霜瑾是嗎？王妃怎麼還未醒？沒喂藥嗎？就算睡著，藥也能喂進去吧！”
霜瑾的聲音帶著些許惶恐：“回王爺的話，王妃……王妃睡著的時候，奴婢……藥一點都喂不進去。還望……王爺贖罪！”
聽著霜瑾的話，顧翰錦不懷疑霜瑾說了假話。扭頭看向墨淺晨，喂不進去藥嗎？
“把藥端進來。”
藥香襲人，沁入心脾也可以感受到那種苦澀。溫度剛好，顧翰錦嚐試著讓濃鬱的中藥滑入她的朱唇，卻發覺液體一直在側臉下畫出一道深色的痕跡，沒入枕間，綻開片片水漬。
嚐試幾次無果後，顧翰錦讓林筱端著藥，強硬地捏住墨淺晨的下巴，按著她的喉嚨，讓她隨著身體反應咽下去。
一旁的林筱蹙了蹙眉。
喂完一碗藥後，顧翰錦起身，半晌未開口。忽而，他挑了挑眉，眸底深邃：“我聽說，沐寒回京了。”
林筱端著藥的手微抖，隨即恢複正常，藥匙與瓷碗間碰撞發出悅耳的響聲，在寂靜的屋中無限放大。闔了眼，她站在那裏，麵容依舊平靜，看不出神色，許久才緩緩睜開眼，長籲一口氣：“這與我無關。”
“是嗎？”顧翰錦挑眉。
林筱捏著藥碗，指節泛白，咬咬唇，轉身離開。眼光傾瀉，顧翰錦玩味地看著林筱的背影，逐漸消失在梨花之中。
目光流轉，他盯著墨淺晨的睡顏。究竟是怎樣的經曆讓她連沉睡中都無法吞咽下，任何的藥物。他清楚地知曉這不是一種巧合，而是在經曆一些事情後，人自然產生的一種自我保護，這種自我保護甚至他都沒有形成。
林筱與墨淺晨很相似，同樣的骨子裏清冷。隻是林筱外表同樣清冷，但墨淺晨會將自己的內心重重包裹，外表表現地隨意，做事隨心所欲。其實墨淺晨或許更清冷，更具有自己的目的性。
或許，會有人被她的外表蒙騙，但是，這不包括他。
墨淺晨啊，墨淺晨。你還真是一個有趣的人，今天對你的印象又有了新的認識。
“顧冽，去找嶽子安，說本王要讓王妃醒。還有，去查，詳細地查墨淺晨，和她的長姐墨惜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