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吵鬧鬧中,一家人吃完了這頓團圓飯。祝公誠在陽台打電話,祝昊天在廚房收拾碗筷。母女倆在客廳沙發上一起看相冊。一切好像就該如此。
她們在看到小學三年級“兒童節”那天留影的合照時,任娟想起了什麼:“站你後麵的,就你以前班主任家的兒子,我們還沒搬家的時候,他還經常來問你。好玩兒的,他每次還給你帶白巧克力,讓我記得你回來了給你吃。”
祝垚現在依然愛吃白巧克力,若不是母親提起這事,她已經記不得索非以及白巧克力之間的故事了。
“姐,小時候隻能算得上可愛,好看倒談不上,”祝昊天身上還圍著圍裙,手裏舉著一個水果盤,大搖大擺走來,“你那些小時候的照片,我都翻看過好幾遍了。表情一個樣,傻裏傻氣的。”
“祝昊天,你怎麼說姐姐的?”任娟一個起身,健步一躍,奪過盤子,又給了兒子一個爆栗,“去,叫你爸進來一起吃水果。”
客廳裏現在隻剩下祝垚一人,她暫時擺脫的不真實感又一次侵擾。怎麼就這麼簡簡單單過去、和好如初甚至更好了呢?令她清晰的時刻,要屬一桌子菜的辣,她吃不適應。還有他們的談話,她雖能聽懂,也有點吃力,還覺得他們有點聒噪。自己答話的腔調古裏古怪,一聽就不是純正的本地方言。
容不得多想,屋子裏又恢複熱鬧。她拿草莓的時候碰巧和父親選中同一顆,兩人相視一愣,都故作鎮定,又拿了其它的吃。
“幺幺,這次回來就安定下來,a地已立了市,這幾年發展也快。以你的條件,工作任意挑。離我們近,也好有個照應。”
該來的終於到了,任娟滿是期待地看著女兒,急切盼望她的嘴裏說出肯定的句子。
“大姐已經安排好了,讓她下個月到她公司上班,開始接手她的工作。”祝公誠說得波瀾不驚,手卻又不安地尋找著藏煙。
祝昊天將還沒吃完的甜瓜往茶幾上一撂,仇視地瞪了一眼父親,起身鑽進臥室,門摔得極響。
“幺幺,你這幾天也累了,去洗個澡好好睡一覺吧。”祝公誠長長歎了一口氣,又踱到陽台。
祝垚冷眼旁觀一切,內心沒有一點起伏。差不多一周裏,也從未見過的平靜。所以這天晚上,她難得好眠。
七點,正如在英國的作息時間,她起床。打開窗戶,她望了望樓下的香樟樹,看見兩個老人坐在石凳上消磨時光,很想泡一杯咖啡,坐在陽光裏愜意地讀一本書。
收拾好心情,走到餐桌,就隻有她一個人的早點:兩個素餡的包子、一碗玉米糊糊、一碟泡菜。她覺得稀奇,坐下細細裏品味,還是熱乎的。便條紙上,任娟留了幾句話,交代三人各自有事出了門,並給她製作了一張家庭地址及成員聯係方式表,讓她出門時候帶在身邊。
早點很合祝垚的胃口,所以吃得一點也不剩下。一切妥當,她也出了門,獨自前往博物館,去會見她在牛津大學認識的學長——陶青衡。這個讀考古學與人類學專業、比她大六歲、四年前回國很快就職a市博物館、去年當上館長的有為男子,曾是瑪蒂娜的男友、自己最信賴的朋友、兄長。
路經花店時,祝垚下車買了一束半紅半黃的雙色鬱金香。賣花的人告訴她那花的花語是喜相逢。接著,她又再次坐上計程車前往。
因為才開館,還沒有見到參觀的人。祝垚在工作人員的帶領下,很快找到還在籌備幾日後要舉行國際交流展的陶青衡。
兩人抑製住心底的激動,完成英國式擁抱禮儀。陶青衡不知要說什麼,眉眼裏都是笑意,他誇耀花選的漂亮,又親自找了瓶子把花插上。半是英語半是漢語,表達喜悅之情。
祝垚隻是靜靜坐著,笑臉盈盈,看著白衣黑褲打扮簡潔卻正經的陶青衡慌手慌腳。這可是她從來不曾見過的景象。若論兩人所受英國的影響,陶青衡更徹底,性格中的極其克製、處事的有條不紊,全全然深化進了骨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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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言啦,暫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