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時節又逢君 第六十章:雲中(2 / 2)

雲中郡的城郊有個美麗的名字,喚作蘇蘭野,傳說有一個名喚蘇蘭的女子,送自己的丈夫去了邊城,後來丈夫戰死,她便以身殉情,人們為了紀念她的忠烈,將這塊地方以她的名字命名。

從長安到雲中郡由周國的使官護送我,等到了雲中郡便要換成大金的使官來。

我從沒想到祁夙會來攔我的車架。

清涼的道口,他站在路的中間,一身青衣,仍舊如以往一般,我同他已經許久未見,自從秦觀死後,這還是我第一次見他。

我擱下簾子,祁夙走過來。

他的手纖瘦卻又有力,抓住我的車簾,似乎下一秒就要掀開它。

“住手。”我低呼一聲。

那隻手便鬆開了,清風吹著我的車簾,我聽見祁夙問我:“你可要隨我走?”

我回他:“不,熙和此來,為了金周兩國的秦晉之好,不能不去。”

良久,車外沒了聲音。

不多時,碧拂低聲道:“主子,他走了。”

然而得知祁夙走了,我的心裏並沒有鬆了一口氣。

我將信看完之後,把信撕掉,碎片交給碧拂:“拿去燒掉。”

碧拂接過信卻不走,囁嚅問道:“真是祁公子?”

我苦笑一聲:“若說還有誰會這個時候給我帶信,也就是他了。”我遠嫁金宮,會惦念的人沒幾個了,隻是不知道祁夙此次來是為了什麼。

翌日清晨,我披著鬥蓬,藏青邊的寬沿帽子遮住我大半的臉,在宮門口被官兵攔住

我遞上腰牌,低聲道:“婢子是金闕宮的,出宮為了見家兄。”

“金闕宮?你是服侍宮裏的熙貴人娘娘?”士兵看了眼我,冷聲道:“可沒有王後娘娘的手令,我是不會放你出宮的。”

我歉意笑笑:“瞧我一時激動給忘了,王後娘娘手令是有的,在這。”

為了得到王後的手令,我偽造了一份碧拂家母病重的書信,以此來混出金宮。

匆匆出了金宮側門,我和路人打聽了一下青凰居的方位,便往大都的西街走去。

約定的見麵地點是西街的一家食館,像是祁夙的手筆,我不疑有他。

撲一進門,跑堂的上前熱情的招呼我:“夫人一個人?還是赴約?”

我輕聲道:“赴約,這裏可有一位姓祁的公子?”

跑堂一拱手,笑意滿滿:“有的,就在樓上,二樓左拐第一個屋子。”

我點點頭道:“你且去忙,我自己去就行了。”

走到二樓第一個屋子,門口站著兩個玄衣侍從,眉目間是冷峻神色,腰間皆墜著一把刀。

仔細看這刀的樣式不像中原的刀,祁夙的侍從不會是這般打扮。

我警覺往後退,可其中一人往我脖頸上一點,便什麼話也說不出了。我心方知今天是被人算計了,卻不知道是哪一方是勢力。

我被他們帶進屋子,兩個黑衣人退出去,小心闔上屋門,自從剛剛我的身體就一點也使不出力氣,走動已經是勉強。

食館的二樓有零星可供住宿的房間,我環視四周發現內間的床榻上有人,小心挪過去發現是黑發曳地的女子,微弱的呼吸,該是還活著,隻是臉龐衝著裏麵,看不清容貌。

大著膽子挪過去,我轉過她的肩膀,卻想不到竟是紅鳶!

正在這時候身後傳來男子低沉嗓音:“貴人好久不見,別來無恙?”

我猛然回頭,驚詫地瞪大了眼睛。

沒想到將我騙到這裏來的人是靖北王。

猶然記得那日,我和靖北王第一次見麵是在金宮的禦花園裏。

“貴人好興致。”

我倏然轉頭,發現是一個中年男人,頭上戴著金絲繞著的發冠,整個人都貴氣逼人,心裏咯噔一下。

“王爺金安。”我按製行禮。

“參見王爺。”碧拂低聲,有禮的半退一步。

金宮的製度異常的森嚴,我隻知道若沒有褚鈺的準許,外男絕不許入內庭,看這個情況眼前的王爺應該是得到準許才進來的了。

“貴人怎麼知曉本王身份?”他意味不明的問我。

我恭敬答道:“王爺的服製,是親王樣式,前兩日聽聞靖北王班師回朝,重創龜茲軍。”

他看著我,笑了笑:“你很聰明。”

我並未應他的話,隻是覺得他十分不好相與,於是道:“王上這會子該是在書房,本宮不敢打擾王爺時間,恕先告退。”我又一福,目前擺脫這個奇怪的王爺才是正理。